鐘明巍也朝那地方看去,龐毅跟他說過,那裡是要擺放假山再挖個池塘養魚的,可是這時候,聽着美芽這麼一說,鐘明巍哪裡有不同意的?當下點點頭道:“成,那就紮個秋千。”
“我一直就想有個秋千,小時候都沒坐過,延禧宮裡倒是有,隻是那是四皇子的秋千,我哪敢碰啊?不過也沒見四皇子蕩過幾次,可把我眼饞死了,”美芽有點兒興奮,紅撲撲的一張小臉對着鐘明巍,“鐘明巍,秋千紮好了,你和我一起玩!”
“我?我都這把年紀了,哪兒就能玩秋千了?”鐘明巍啞然失笑。
美芽不依不饒了:“怎麼不能玩?誰規定三十三歲的男人就不能玩秋千了?再說了,你小時候肯定也沒玩過,肯定從前也特别想玩!”
鐘明巍一怔,然後點點頭:“行,到時候咱們一起玩兒。”
是啊,再大年紀的人也有小時候啊,也有巴巴惦記玩兒的年紀啊,隻是他和四皇子不同,生來就備受寵愛,自是不缺這起子玩意兒,他的童年,沒有秋千,沒有玩樂,隻有沒完沒了的課業,還有面對父皇太後時的戰戰兢兢。
“也不光咱們倆玩,到時候還有娃娃呢,咱們一家子一起玩,”美芽一邊說一邊嘿嘿地樂個不停,一邊捏了捏鐘明巍的手道,“到時候,咱們排隊玩,我排在娃娃後面,你排在我後頭,非得等咱們娘幾個玩痛快了,才能輪動到你。”
鐘明巍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那一片空地,似乎他已經看到了美芽帶着兩個小娃娃排隊玩秋千的場景了,似乎也聽到了他們“咯咯”的笑聲,隻是這麼美好的畫面裡,卻沒有他的身影……
鐘明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都有些站不住了,他的身子一晃,然後就被美芽給扶住了。
“你身子又不舒坦了?”美芽一臉擔憂地看着鐘明巍,“要不然先扶你進房歇一歇,龐毅說房子都已經收拾好了,能直接住進去的。”
“沒事兒,”鐘明巍費勁地擠出來一絲笑意,柔聲跟美芽道,“再看看,你還有什麼喜歡的,今兒一并都說出來,好給你添置齊全了。”
“又不是沒明天了,這麼趕做什麼?”美芽有點兒不樂意了,她擔心鐘明巍的身子吃不消,到底這院子太大了,從前到後走一遍,得耗不少功夫呢,鐘明巍的腿自然得受累了。
“聽話!”鐘明巍沉了臉。
“知道了!知道了!”美芽不耐煩地嘟囔着嘴,一邊扶着鐘明巍上了回廊。
……
嘉盛三十三年四月二十
京師
榮親王府。
折騰了足足一整夜,榮親王妃大安氏,在這一日清晨,誕下了小世子,這也是萬歲爺的皇長孫,鐘之衡龍心大悅,給小世子賜名遠瑛,同時晉封趙貴妃為皇貴妃,擇良日行加封禮。
……
翌日。
榮親王府。
是夜。
偏院一件簡陋逼仄的房間中,榮親王鐘明峥端坐在太師椅上,手裡捧着個青花瓷的茶杯,慢條斯理地抿着茶,腳邊跪着一個瑟瑟發抖的中年男人,興許是跪的太久了,那人身子有些不穩,搖搖欲墜的,似乎随時都能昏死過去似的。
“怎麼?還沒想明白嗎?”有一口沒一口地喝掉了半杯子的茶,鐘明峥把茶杯放回了小桌上,這才把目光落到了那人的身上,瞧着他蒼白的面頰,蓬亂的頭發,似是很滿意,鐘明峥輕輕歎息一聲,一邊繼續緩聲道,“好好兒地康莊大道你不走,非要一條道兒走到黑,啧啧啧,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冥頑不靈之人呢?”
“王爺厚愛,小的本不敢推辭,隻是……”那中年男人咬着牙,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兒來了,一臉活見鬼的表情,他驚恐萬狀地看着鐘明峥道,然後忙不疊叩頭如搗蒜,“屬下實在不敢背叛錦衣衛!請王爺開恩!賜小的一死!”
“想死?”鐘明峥一臉譏诮冷蔑,擡腿輕輕踢了踢那男人的臉,一邊冷聲道,“自兩個月前,你的命便就是本王的了,你想死?那也得先問問本王答應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