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做什麼?”阿醜别别扭扭地唬着個臉,她才不想讓男人覺得自己是個好哄的,她得讓男人長着記性呢。
“沒什麼,就想叫你了,嘿嘿。”鐘明巍眼睛亮亮的,笑得有點兒蠢,可是分明又有點兒得瑟,這種表情本該出是屬于十七八歲的少年郎的,這時候出現在三十幾歲的男人臉上,有些别扭,可是又那麼的讓人動容。
“有什麼好叫的?”阿醜聲音小小的,臉蛋兒紅紅的,剛才的虛張聲勢就在男人這種明亮的笑聲中,一點點兒煙消雲散了。
“不隻想叫,還想親……”鐘明巍看着阿醜低垂的眉眼,薄薄的眼皮還有顫個不停的睫毛,心裡和身體都在蠢蠢欲動,一邊說着,一邊又臉湊了過去……
“不親了,臭烘烘的,不洗臉不揩牙的,哪兒就想親了?”阿醜小聲道,一邊用手去捂男人的嘴。
“我……我臭烘烘的?”鐘明巍自然是親不下去了,讪讪地縮了回來,頓了頓,又小聲問阿醜,“真的臭嗎?”
其實阿醜哪裡是嫌他臭啊,阿醜是怕自己嘴巴臭,她當然喜歡鐘明巍親她,可是這大早上的,她總覺得别扭,生怕臭着鐘明巍了,以後鐘明巍就不親她了,所以每每晨起,她總回避着和鐘明巍親近,但鐘明巍總是沒完沒了的,她剛才也是一個沒忍住才說出來的。
“……不不不是,我怎麼會嫌你……”阿醜忙得解釋,可是瞧着鐘明巍又沒皮沒臉地要湊過來,阿醜忙得就朝後躲了。
“你就是嫌我臭!”鐘明巍控訴着阿醜,一邊又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嫌你,你卻嫌我,不是說好了要好日子好過,窮日子窮過的,可你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
“那是你說的,我又沒說,”阿醜小聲嘟囔着,一邊卻又看着鐘明巍,有點兒不好意思地道,“我也臭嗎?”
一個“也”字,簡直把鐘明巍氣得翻白眼,他也不理阿醜了,蓦地一轉身,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對着房梁長籲短歎了起來,阿醜怪難為情的,要過去哄鐘明巍,結果人家蓦地把眼就閉上了,明擺擺地是不打算理她。
“這麼大個男人怎麼心眼兒就這麼小?”阿醜小聲地嘟囔着。
下一秒,鐘明巍一把撩起被子蓋在了臉上,徹底不理人了。
“小心眼兒!”阿醜真是哭笑不得,隔着條被子去捏了兩下鐘明巍的鼻子,然後就穿衣服下炕去了,外頭的天兒都亮了,再不做飯,就又要跟昨天似的早飯中飯一頓吃了。
聽着阿醜的腳步聲漸遠,原本在被子裡頭生氣的男人,伸出手捂在口鼻上,一邊吐氣聞,一邊小聲地嘀咕:“真的很臭嗎?”
……
外堂。
阿醜洗漱之後割了一塊肉切絲,還有蔥姜辣椒什麼的,又從面闆上取來昨天擀好的面條,今兒打算做炝鍋面來着。
阿醜正在外頭準備着,就聽到房裡頭穿來窸窸窣窣地穿衣服的聲音,阿醜頓了頓,到底還是放下了手裡的菜刀,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門口,順着門縫朝裡頭看。
鐘明巍早就能自己穿衣服了,阿醜倒也不是擔心他能不能穿好衣服,她擔心别的呢。
鐘明巍取了外袍穿好,又取來阿醜昨晚上放在他枕頭下、洗幹淨的襪子來,腳後跟照舊是一對小蝙蝠,鐘明巍看着那對活靈活現的小蝙蝠,忍不住就抿唇笑了,笑裡滿是溫柔,還帶着點兒蠢,阿醜也忍不住跟着蠢兮兮地笑了,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鐘明巍啊,要不,她再跟鐘明巍多做幾雙襪子,多繡幾隻蝙蝠?
穿好了襪子,鐘明巍開始收拾床鋪,被子給疊得齊齊整整的靠牆放着,然後又取了掃炕笤帚收拾起來,他原本是不會做這些的,還是跟阿醜學着做的,現在他被疊得比阿醜好,炕收拾得也比阿醜幹淨,收拾好了炕,鐘明巍把長袍下擺掖進了腰帶裡,然後就扶着炕沿兒費勁地下了炕,阿醜一直上翹的嘴角,這時候蓦地緊繃起來,她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