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完之後，病人家屬陷入沉思。

　　正當羅醫生以為這件事情就算是這樣過去之後，沒想到那位病人家屬還是不死心。

　　「羅醫生，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你可是醫生啊，連真葯假藥都分辨不出來嗎？」

　　「分辨不出來，事實上製藥公司為了防止我們醫護人員洩密，導緻雙盲實驗結果不準確，他們也確實有在提防著我們。」

　　病人家屬沉思很久之後，似乎又有了靈感。

　　「羅醫生，你剛才說要是有100個人，他們就發50份真葯、50份安慰劑過來，這些葯長得都一模一樣？」

　　「是的。」

　　「那發葯的人總該知道哪些葯是真的，哪些葯是假的了吧？」

　　「他們也不知道。」

　　「那裝葯的人總該知道哪些葯是真的，哪些葯是假的了吧？」

　　「他們，也不知道。」

　　羅醫生算是發現了。

　　在這位病人家屬的眼中，一定會有一個人知道葯的真假。

　　隻要找到這個人，那就一定能給他的爸爸用真葯。

　　病人家屬：「那生產葯的人……」

　　羅醫生打斷對方：「當時簽協議的時候不是都說好了嗎？自願參加這次試驗的志願者有可能服用真葯，有可能服用安慰劑，就算你爸爸他用的真的是安慰劑，那也是事先說好的呀。」

　　「可是羅醫生，那可是我爸爸，那可是一條鮮活的人命啊！現在臨床試驗都證明葯是有效的，為什麼不能給我爸也用用呢？」

　　病人家屬開始哀求羅醫生。

　　羅醫生面不改色：「抱歉，我也沒有辦法。」

　　一計不成，病人家屬心中再生一計。

　　「羅醫生，你也不希望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死亡吧？你可是一個醫生啊。」

　　「不至於那麼誇張……」

　　羅醫生有些無語。

　　他知道對方的爸爸也是老年癡獃。

　　老年癡獃是個很嚴重的病，但是要上升到死亡的高度，那還是太誇張了。

　　「羅醫生，都說醫者仁心，難道你真的希望看到一個病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嗎？」

　　「我不希望，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無法幫助你們。」

　　「您是醫生啊，想想辦法總能幫到我們的吧？」

　　「幫不到。」

　　羅醫生面無表情地說道。

　　現在他已經有些煩了。

　　他要是有這個能力，早就將全天下所有的病人都給治好了。

　　但是他沒有。

　　「你怎麼能這樣呢醫生，都說醫者仁心，我看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病人家屬見羅醫生油鹽不進，也跟著惱火起來。

　　他直接大罵羅醫生。

　　羅醫生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我再說一遍。第一，你父親吃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的藥物，但是因為你父親個人的原因導緻藥物沒有效果。

　　「第二，即便你父親吃的是安慰劑，我也幫不到你父親。

　　「第三，你們自願簽下的協議當中也有說明，你們本來就是有可能隨機分到安慰劑組，簽署協議默認同意。」

　　見羅醫生的語氣如此堅定，這位病人家屬也不罵了。

　　他再次開始打感情牌。

　　「羅醫生啊，我爸爸年輕的時候為了給我們全家掙錢，一天從早幹到晚。早上三點多鐘就從床上起來，晚上11點多才睡覺……」

　　羅醫生看了他一眼，在電腦桌面上打開了一篇還沒有看完的文獻看了起來。

　　一名優秀的醫生，應該保持長期學習的習慣。

　　周圍喧鬧的環境，也無法影響羅醫生的專註與認真。

　　見金錢牌、道德牌、感情牌全都無效，這位病人家屬也終於放棄在羅醫生這邊糾纏。

　　他灰溜溜地離開醫生辦公室。

　　羅醫生看了一眼這位病人家屬離開的方向，心中長嘆一口。

　　……

　　「怎麼樣老康，成了沒？」

　　在這位病人家屬走出辦公室一段時間之後，就有幾個病人家屬圍了上來。

　　他們與老康一樣，都是家人患上了老年癡獃、參與了這一次臨床試驗的病人家屬。

　　隻不過他們的親人在參加這次臨床試驗之後，病情並沒有任何的好轉。

　　於是他們合計了一下，準備找醫生幫幫忙。

　　老康將剛才與羅醫生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說出。

　　「啊？這羅醫生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心地也善良，怎麼心就那麼狠呢？」

　　「那醫生八成是在騙我們！我看他就是懶得幫我們想辦法，所以才說做不到的！」

　　「唉，現在的醫生真的是太壞了，一點醫德都沒有。」

　　他們紛紛開始抱怨起羅醫生。

　　殊不知在這件事情裡羅醫生能做的事情也極其有限。

　　「我們趕緊想想有什麼辦法，能讓我們的家人們吃到他們最新研發出來的藥物，這才是最重要的。」

　　老康制止了他們繼續抱怨下去。

　　情緒輸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想出一個辦法才能解決問題。

　　「要不然我們問問那些小護士？」

　　「咦！那些小護士能有什麼用？」

　　護士們不知道自己因為被嫌棄沒用，免於一場騷擾。

　　「要不然，我們直接發到網上去吧，賣賣慘，總會有人願意幫我們發聲的。」

　　老康靈機一動。

　　互聯網時代，很多人都喜歡將各種各樣的事情發到網上。

　　甚至於很多人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喜歡先發在網上。

　　好像隻要發到了網上，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我們簽了保密協議……」

　　「哎呀，那說不定都是嚇唬我們的，什麼保密協議不保密協議的，我們這不是也幫他們做宣傳嗎？傳出去他們的藥效好，他們會感激我們的。」

　　老康的心思非常活絡。

　　在他看來，協議根本不用太在意。

　　什麼協議不協議的，肯定就是拿出來嚇唬他們的。

　　他們這麼多人一起違反協議的話，醫院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其他人還在猶豫。

　　畢竟當初簽保密協議的時候很正式、很有儀式感。

　　讓他們一下子違反，他們也不是很敢。

　　老康繼續鼓動著他們：

　　「哎呀你們就是太優柔寡斷了，想想你們的親人，他們現在可還神志不清呢！要說不對，也是他們不仁在先，如果不是他們故意給我們的親人用沒效果的藥物，我們至於走到這一步嗎？」

　　「這……」

　　「萬一耽誤了治療，葯正式上市的時候對我們家人沒用了怎麼辦？」

　　這一句話，讓這些人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