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地想了想。」

　　「剛才和我連線的那個……人，說什麼要是電影足夠好，觀眾們不至於去看短劇。」

　　「這個觀點我昨天晚上也看到了好幾次。」

　　「我想說的是，現在大部分人的審美都是非常低下的。」

　　「絕大部分人覺得我的電影和短劇沒區別，但這不是我的問題。」

　　「是你們的審美還需要提升，你們能明白嗎？」

　　「《相戀在此時》的故事情節看似套路化，但其實男女主角的人物弧光是非常飽滿的。」

　　「他們一路走來發生的事，人物的心路歷程根本不是短劇能比的。」

　　「如果你們覺得沒區別，我覺得是你們的問題。」

　　「你們需要提升自己的審美水平，等你們將自己的水平提升到一定的高度，你們就能理解了。」

　　「總之，垃圾的不是電影，是觀眾的審美。」

　　「在對別人的電影提出批評之前，最好先想想自己的審美水平到底夠不夠。」

　　柳方說著說著，神情漸漸變得舒緩起來。

　　坐在車子後座上的陳騰漸漸地張大嘴。

　　對味了！

　　這理論，陳騰可太熟悉了。

　　不是電影垃圾，而是觀眾垃圾。

　　這樣的言論，陳騰依稀記得在另一位導演身上出現過。

　　哦不對，現在2015年的時間點，那位導演還沒有說出過類似的言論。

　　也就是說垃圾觀眾的理論，現在是這位柳導率先提出來的了。

　　而此時說完這一通話的柳方眉頭舒展開來了，臉也不紅了，手也不抖了。

　　神清氣爽！

　　陳騰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神清氣爽」這個成語的具象化。

　　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柳方直播間的彈幕也越來越多。

　　有人在懟他，也有人在為他說話。

　　「還真有人為他說話啊……」

　　陳騰看了一下為柳方說話的彈幕。

　　都是自認為審美高級的觀眾，在抨擊他們心目中的垃圾電影。

　　隻是……

　　《相戀在此時》就是一部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愛情電影。

　　自認為審美高級的觀眾，看得不應該都是那種特別小眾的文藝片嗎？

　　怎麼會在這裡幫柳方說話？

　　陳騰想不明白了。

　　不過他也不需要想明白。

　　因為現在陳騰已經來到了公司。

　　他準備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來發發聲。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陳騰直接朝著柳方發出連線申請。

　　誰知柳方竟然直接拒絕。

　　「我才不和你們這些人連線，還冒充人家陳騰？」

　　陳騰：「……」

　　看來剛才的連線對柳方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

　　不過……

　　這可是騰達旗下的軟體。

　　陳騰想要和柳方進行連線的話，柳方還能拒絕不成？

　　陳騰呼叫蔣華。

　　在等待期間，柳方也不管彈幕，繼續眉飛色舞地說著自己的理論。

　　越說，柳方就越是自信。

　　陳騰覺得他現在一定將自己想象成了舌戰群儒的諸葛亮。

　　突然，陳騰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還有那個給自己改ID叫陳騰的，不管你準備說什麼，我都是這個觀點，就算是真的陳騰來了也一樣。」

　　陳騰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手機消息。

　　【蔣華】：「老闆，現在要和這個柳方連線嗎？」

　　【陳騰】：「嗯，現在就給我連上好了。」

　　下一秒，陳騰出現在了柳方的直播間中。

　　看著突然出現的陳騰，柳方都被嚇了一跳。

　　「陳、陳總？你是…你是怎麼出現的？」

　　柳方明明記得在剛剛陳騰申請連線之後，他就關閉了連線。

　　為什麼陳騰還能直接給他連上。

　　陳騰漫不經心地說道：「哦，大概是系統出BUG吧，臨時工，你懂的。」

　　既然已經連上了直播，那有的事情肯定不能直說了。

　　心照不宣就行。

　　「那……我們關閉連線？」

　　柳方想要單方面切斷連線。

　　可是他發現，原本單方面切斷連線的按鍵，此刻竟然是灰色的。

　　看著陳騰似笑非笑地眼神，柳方也明白了什麼。

　　這是陳騰故意的。

　　他當即露出一抹苦笑。

　　別看他剛才說著說著就飄了，但看到陳騰的一瞬間他就拎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再飄，他也隻是一個導演。

　　雖然背後站的是林錚，站的是好幾個像星耀娛樂一樣的大公司。

　　但就算是將這些公司全都加起來綁一塊，都比不過陳騰。

　　「既然因為BUG聊上了，那咱們就聊會兒唄，還是說……柳導覺得我的審美不夠，所以不歡迎呢？」

　　「啊……不是不是，歡迎，當然歡迎。」

　　柳方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面對陳騰，他感受到了十足的壓迫感。

　　哪怕對方什麼都沒有做，隻是在笑。

　　「柳導，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請教你，你說如果觀眾審美垃圾，那麼是不是會導緻符合觀眾審美的爛片不停地出現呢？」

　　「是。」

　　柳方隱約察覺到陳騰貌似想要給他設下言語陷阱讓他跳下。

　　隻是……

　　他的確覺得這個說法非常正確。

　　所以還是點了點頭。

　　「我記得12年年底有一部喜劇片，不知道柳導有沒有印象。」

　　「有，那是12年的票房冠軍。」

　　柳方眼中露出嚮往的神情。

　　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部電影的票房已經不再是國內影史第一了。

　　可這部電影的票房，仍然是他遙不可及的夢想。

　　他從來就沒拍出過票房這麼高的片子。

　　「那麼既然觀眾們的垃圾審美將這樣的片子捧上神壇，想必這種級別的喜劇片在我們國家已經爛大街了吧？」

　　「啊？」柳方沒料到這轉折竟然來的這麼快。

　　「難道不是嗎？既然隻要觀眾愛看，這類型的電影就會越來越多，就像是短劇一樣爛大街，對吧？」

　　「當然不是，那部電影和短劇不一樣。」

　　柳方很想爭辯一下。

　　短劇，怎麼能和那部電影相比？

　　「不都是觀眾們的垃圾審美選出來的？不都是大家愛看的？」

　　陳騰笑容變得譏諷起來：

　　「票房高了，就是拍的電影牛逼。」

　　「票房低了，就開始各種找原因。」

　　「觀眾審美不行、短劇影響票房、電影解說影響票房、同行的宣發影響票房、影院排片太低……總之就不是拍的不行唄。」

　　「真的不是因為你們的能力和態度不行，好的片子拍不出來，隻能拍爛片恰爛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