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月月有些緊張。

　　聽到周春明的話，她有些吃不準，到底該咋辦。

　　主要是這一回香江之行，她砸了不少錢，倘若生意沒做成，很有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

　　原因很簡單，其實她除了去觀塘工業區，還去了荃灣工業區，好不容易聯繫到一些上遊廠家。隻不過，人家是有要求的，拿貨的量太少，廠家壓根就不理會。

　　所以，章月月隻能孤注一擲，把所有家底幾乎都拿來進貨。

　　正因為如此，這次她專程來拜訪周春明，就是想為章記接下來的生意開闢一條通道。

　　事情若是沒辦妥，後果不堪設想。

　　「老同學，你這是什麼意思？那我的店開還是不開？」章月月硬著頭皮問道。

　　夏曉雨卻是開口說道：「我們老闆不是說了嗎？你想開就開，跟『新天地』沒有關係。至於你的生意好壞，能否做得起來，我們完全沒有興趣。」

　　「真的嗎？」章月月難以置信。

　　周春明都懶得回應，把目光移向辛志強，後者趕緊走上前來，連拖帶拽的攆走了這小女人。

　　離開了周家之後，章月月心中忐忑，臉色很不好看。

　　她又不是傻子，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估計章記小打小鬧可以，人家不會過問的，但是一旦起勢，把生意做大做強，那必然會遭來迎頭痛擊。

　　主要是，之前章亞夫雇傭地痞流氓想伏擊老五周春亮，這仇就結大了。

　　更何況，章月月跟龔慶南還曾經合作過，這就更犯忌諱。她大概也知道，龔家如今的遭遇，簡直稱得上凄慘。章月月跟龔慶南是同夥，能有什麼好下場。

　　半晌之後，她返回家中。

　　章亞夫和麻強這兩人，已經在伸長脖子等著了。

　　「姐，談得咋樣了？」章亞夫問道。

　　「周老四回答得模稜兩可，」章月月嘆了一口氣，「不過呢，他很不高興的樣子，我覺得比較懸。」

　　聞言，章亞夫人麻了。

　　本來大家是同一個公社的，章月月跟周春明還是初中同學，關係鬧得這麼僵，他也算是「有功之臣」。

　　最近進了大批量的貨，幾乎耗盡了他們手中的積蓄，那是萬萬不容有失的。

　　「那咱們怎麼辦？」麻強也問道。

　　章月月沒有吭聲，而是拿出一幅全省地圖，攤開放在桌面上，示意兩人來看。

　　地圖上面用紅筆，畫了不少的圈圈，幾乎遍及全省的所有縣市。

　　三人都曉得，這是什麼情況。

　　紅圈圈代表著「新天地」開的分店，經過最近的迅猛發展，早就由原先的幾十家，擴張到了近百家。

　　完全可以講，「新天地」公司，在全省範圍內，建立了龐大的銷售網路，進行了全方位的覆蓋，幾乎沒有什麼死角。

　　這就等於是說，周春明旗下的公司，成了省內的霸主，留給友商的空間並不多。

　　旋即，章月月又拿起一支藍黑色的鋼筆，在地圖上又新增了幾個小圓圈：「這是老許開的分店，堪稱是寥寥無幾。」

　　「我剛才在回來的路上，仔細考慮過了。直接去大城市開店，完全不合適，將會面臨周家和許家的雙重夾擊。」

　　「去金灘市這樣的邊境城市開店，也不太合適，沿海幾乎都有走私販，水貨隻會源源不斷，咱們的產品賣不出好價錢，利潤空間不大。」

　　「所以呢？咱們就坐以待斃？」章亞夫皺緊了眉頭。

　　章月月嘿嘿一笑：「那不至於！老許抄周老四的作業，我們就抄老許的作業唄！」

　　聽到這話，章亞夫和麻強眼前一亮。

　　在此之前，老許面臨著巨大的壓力，迫不得已玩了一出化整為零，雇傭了不少小攤小販，少量的在各個集市賣貨。

　　這個策略也是實屬無奈，但是也確實有效果。至少讓老許硬撐了一段時間，直到迎來了拐點，事業出現新的轉機。

　　章月月對於前夫哥的套路，那是相當熟悉。

　　她靈機一動，就琢磨出了這個辦法。

　　現在許氏公司已經走上正軌，雖然又重新開店，但是也在避免刺激到「新天地」，走的是猥瑣發育的路線，橫豎就是埋頭賺錢不吱聲。

　　章記如今繼承這一套玩法，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策略。

　　主要是，如此一來，競爭對手就算想針對他們，打擊他們，也無從入手，原因在於沒有具體目標。

　　「我覺得可行！這招挺絕的！」章亞夫說道，「反正我最近，也結交了不少社會上的人，走這條路線最合適。」

　　「咱們先試一試水，如果沒有遇到阻礙，再嘗試著開店也不遲。」

　　「對頭！就該如此！」麻強附和道。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選在市裡吧，各個集市都派人去賣貨，」章月月說道，「為了分散目標，每人手裡隻拿五隻電子錶，五台半導體收音機，還有少量的牛仔褲。」

　　「價錢方面呢，比周老四那邊略微便宜一點，也不要便宜太多，省得惹來麻煩。」

　　「咱們先試著經營一段時間，雖然麻煩了一些，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章亞夫和麻強紛紛點頭。

　　三人又商量了一陣，終於敲定了此事。

　　隨即，章亞夫又拿出一份報紙，遞到章月月面前。

　　「啥意思？」章月月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

　　隨即，她柳眉倒豎，眼中閃過一抹怒意。

　　原來報紙上面，赫然登載著許氏公司的廣告，當模特的就是林芳。

　　雖然章月月跟小老頭已經離婚，可對於林芳這個後來者，也是橫豎看不慣。

　　此女年紀比她略大一些，但是相貌比她好看，腰肢也比她纖細，整體的形象，其實是略優於章月月的。

　　原因就在於，林芳好歹是在正規單位，當過小領導的，氣質這一塊，自然是完爆村姑章月月。

　　章月月若是跟林芳同樣的打扮，絕對是俗不可耐，難登大雅之堂。

　　「這賤人！何德何能！居然還上了報紙！」章月月很不爽。

　　「林芳貌似很會籠絡人心啊，把老許迷得團團轉。」章亞夫說道，「我聽人講了，如今在許氏公司內部，這姓林的主管了財務這一塊，拿捏住了老許的錢袋子，還是城裡人會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