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喜歡的人隻有一個
從S國到A國的航程大約三個小時。
隻用了十五分鐘,孟醫生就處理完了姜花衫的傷口。
沈讓心情大好,越看沈歸靈越滿意,「阿靈,你是怎麼跟白家人交涉的?他們怎麼這麼輕易就放人了?」
姜花衫故作不經意,偷偷打量。
沈歸靈眉眼溫潤,「我沒有見到白家人,入了王宮他們讓我等,見到衫衫後我們就直接出來了。」
「就這麼簡單?」
沈讓愣了愣,有些匪夷所思看向姜花衫。
姜花衫點頭,「嗯,就這麼簡單。」
沈讓嘶了一聲,一臉嗔怪。
就這?!
老爺子交涉了這麼久白朱拉都沒有鬆口,還以為是鐵了心想要沈歸靈好看,沒想到最後竟然雷聲大雨點小。
不過,就算如此,沈讓依舊對沈歸靈欽佩不已。
二房真是走了狗屎運了,竟然讓沈謙撿了這麼個好兒子。
這次的家族危機,沈歸靈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智謀和勇氣,要不是他,隻怕他這個老傢夥現在還在白王宮和白家人殊死搏鬥。
念此,沈讓面露欣賞輕輕拍了拍沈歸靈的肩膀,「阿靈,你做得很好。」
說罷,又轉頭看向姜花衫,打趣道,「衫衫,以後可別沈歸靈沈歸靈的叫了,沒大沒小,你阿靈哥為了你,獨闖白宮連命都不要了,你以後可要對他好點。」
這種場合說這些幹什麼?
姜花衫臉色有些不自然,故作扭了扭脖子當作沒聽見。
不巧,剛轉眸就和沈歸靈的目光對直撞上了。
「……」
她愣了愣,眼神微閃,假裝沒在意順勢又把頭轉了回去。
沈讓見狀,笑眯眯,「喲,難得啊,衫衫這是不好意思了?到底是女孩子,害羞了。」
姜花衫嘴角抽了抽,這沈讓怎麼喜歡亂加旁白,她哪是害羞,是良心不安。
她繼續假裝失聰,不動聲色把脖子扭了回去。
沈歸靈的目光從未轉移,她一回頭便又撞進了眼底。
矜貴的瑞鳳眼裡噙著細碎的溫柔,難掩笑意看了她一眼才收回目光看向沈讓。
「五叔說笑了,衫衫一直對我很好。」
姜花衫斜眼乜了他一眼。
沈讓完全看不懂兩人之間的暗湧,拍著大腿連聲附和,「對對對!看著你們幾個小輩這麼團結五叔就放心了。」
說著又特意看向姜花衫,「你出事這幾天,大家都很擔心你,尤其是老爺子,就沒睡一個安穩覺。」
姜花衫微微收斂神色,「讓爺爺受累了。」
沈讓怕她多想,趕緊擺手,「說什麼呢?五叔可不是在責怪你,這件事說到底還是白家那臭小子惹的禍。不過……那小子跟你到底有什麼過節?為什麼三番兩次地綁架你,你知道嗎?」
姜花衫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假裝綏爾試探過他,但他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那……」
沈讓還想再問,沈歸靈溫聲打斷,「五叔,有什麼回去再問吧?先讓衫衫休息一會兒。」
孟醫生見狀,點頭附和,「是啊,姜小姐現在的狀態需要休息。」
沈讓恍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瞧我這急性子,對對對!衫衫你先躺著休息。一切等見了老爺子再說。」
姜花衫點頭,抱著身上的薄毯慢慢睡了過去。
*
識海深處,垂天的劇目之門散發著奪目的綠色熒光,纏繞在書扉上的枝蔓如雨後春筍般抽條壯大,原本青黃的新葉長成了茂盛之姿,就連之前發芽的花苞也隱隱有了出苞的狀態。
從姜花衫有意識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劇目之門如此生機盎然。
這不免讓她有了疑惑,她明明一直在偏離劇情,處處跟劇目之門作對,照正常邏輯劇目之門應該會被吸取生機黯淡無光才對,為什麼眼前的枝蔓卻給她一種煥然新生的感覺?
怎麼她越作妖,這些枝蔓反而長得越好?
姜花衫遲疑片刻,凝聚意識與劇目之門橋接。
「惡靈?」
「書靈?!」
「嘿!老朋友?」
沒有回應。
奇怪了。
姜花衫好奇打量眼前的盛景,踏出白王宮時,她明明清楚聽見劇目之門提示開啟書靈模式,為什麼書靈沒有回應?
上一世,她就是在被沈蘭曦趕出爺爺的葬禮當天觸發的書靈,由此知道了自己其實隻是一本書裡的炮灰角色。
那個時候,書靈會有意識指引她完成劇目指定的任務,一旦她拒絕,書靈便會控制她的意識強行幹預,所以她對書靈模式下的劇目深惡痛絕。
原本她進來不過是想測試一下,書靈模式到底是怎麼回事,可現在毫無反應讓她一時不知該怎麼防備?
忽然,姜花衫想到什麼,微微眯眼。
還有一個問題,現在已經換了一本書,那麼書靈還會是之前那個書靈嗎?
*
「衫衫……」
識海的熒光驟然退散,姜花衫緩緩睜開眼睛。
沈歸靈皺著眉,眼裡的情緒難辨,「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姜花衫搖頭,見他臉色陰沉,低頭看了看自己,「怎麼了?」
一旁的沈讓頓時鬆了口氣,「快到了,我們剛剛一直叫你但怎麼都叫不醒了,阿靈嚇壞了。」
姜花衫目光微動,應該是意識和劇目之門橋接太深,所以隔絕了這個世界。
未免沈歸靈起疑,她不在意笑了笑,「我太困了,你們不知道,我在白宮都不敢睡覺。」
沈讓聽罷又來了氣,「什麼?!他們連覺都不讓你睡?」
「倒也……」姜花衫想了想,十分委屈點了點頭,「那個白迪雅不知道從哪聽說是我鞭打的白蒂娜,三番四次想加害於我,所以我才不敢睡。」
沈歸靈盯著她臉上的皿痕,神色平靜,「你的傷就是她弄的?」
姜花衫斟酌片刻,意有所指,「應該是。」
沈歸靈眼瞼微微下沉,眉眼驟然清冷。
沈讓,「放心,這事老爺子定然會為你討個說法。」
*
沈園早在三個小時前就收到了姜花衫回園的消息,此時沈莊領著眾人在飛機坪前翹首以待。
突然,煽動氣浪的轟鳴聲從上空傳開,飛機降落地平線投下巨大的黑影。
傅綏爾眼眶微熱,一邊拽著沈眠枝一邊指著滑行的飛機,「回來了!回來了!」
沈眠枝開懷笑了起來,還沒等沈莊發話,便拉著傅綏爾一起沖了上去。
沈莊拄著龍頭拐杖,周身沐浴著明媚的陽光,神情格外溫和。
機艙門推開的瞬間,紫色裙裳輕輕擺動,姜花衫先探出身體朝眾人招了招手,正準備起跳,被身後一雙大手抓了回去。
沈歸靈,「看著台階。」
「……」姜花衫抿著嘴笑了笑,充耳不聞,轉身一步並兩步跳下了台階。
「爺爺!綏爾!枝枝,我回來了!」
「衫衫!」
傅綏爾和沈眠枝衝上前一把抱住她。
沈莊看著三個女孩抱作一團,眼裡隱隱拂過笑意,拄著拐杖慢慢走上前。
沈蘭曦和沈清予一左一右跟在沈莊身後,雖然已經極力在剋制,但目光還是忍不住鎖定在姜花衫身上,待看見她身上的傷,兩人眸底莫名晦暗了幾分。
三人短暫寒暄,姜花衫立馬小跑沖向沈莊,「爺爺,我回來了。」
沈莊原本還笑吟吟,忽然,笑容凝固,「臉怎麼弄的?」
傅綏爾當即從重逢的喜悅中清醒過來,眼眶微紅,「手也受傷了?白家人虐待你了?」
沈讓趕緊告狀,「是白迪雅,幸好阿靈去的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沈莊勉強緩和神色,轉頭看向沈歸靈,滿目慈愛,「阿靈,你做了很好。白家人有沒有為難你?」
沈歸靈泰然自若,「沒有。」
沈莊終於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肩膀,「那就好。」
原本他是不願用沈歸靈換姜花衫的,但沈歸靈異常堅持,並承諾一定會安然無恙把人帶回來他才勉強同意的。
現在看來,他果然沒有信錯人。
沈讓見大家又喜又悲,趕緊打圓場,「爸,衫衫好不容易回來,有什麼咱們回家再問吧?」
說的對,沒什麼比孩子們的安全回來更重要了。
沈莊釋懷不少,轉身拉過姜花衫的手,「走,跟爺爺回家了。」
回家?!
姜花衫忽然有些觸動,回頭看向沈歸靈。
沈歸靈略有些意外,完全沒想到姜花衫這個時候竟然還顧念著他,嘴角不自覺微微上翹。
笑了笑?
有什麼好笑的。
姜花衫假裝沒看見,扭過頭跟沈莊說話,「爺爺,我不在這幾天您肯定擔心壞了吧?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沒等沈莊回答,沈清予湊上前,「你怎麼不問我,我也擔心壞了。」
姜花衫瞥了他一眼,「你本來就是個壞的。」
沈清予,「……」
沈蘭曦側身,目光深幽看向沈歸靈。
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有些在意剛剛姜花衫回頭的那個舉動。
她向來目空一切,怎麼突然學會了回頭?
*
這次歷劫歸來,姜花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緻偏愛。
沈謙、沈淵、沈澈親自登門探視不說,慰問的禮物加起來都能堆滿一個房間。
沈莊每日噓寒問暖,恨不得把整個菊園的搬去沁園。
沈嬌出於愧疚,幾乎搬空了所有高奢的新款服飾和珠寶。
姜花衫順勢跟她提起自己想跟一個朋友做生意,但缺點本金。
沈嬌轉手給了她一張空頭支票,饒是姜花衫壯著膽子寫下三億這麼巨大的數額,沈嬌也什麼都沒過問,第二天錢就到賬了。
姜花衫看著手機簡訊後面數不清的零,感動得不塌糊塗。
這幾天,沈蘭曦、沈清予、傅綏爾、沈眠枝四人來回串門,菊園院門的門檻都要踏平了。
值得一提的是,沈園的阿姨管事們現在不管在哪裡遇上她都格外熱情小心,不是怕她被吹風走就是擔心她站久了受累,就沒把她活祖宗供著。
這其中,唯一讓她費解的就是沈歸靈。
這傢夥一反常態有些冷漠,回家三天一次都沒來看過她,要是不心動值還在識海裡掛著,姜花衫都懷疑沈歸靈是不是遊到別人池塘裡去了。
*
竹園。
白色的窗簾在碎光裡輕輕拂動。
沈歸靈安靜坐在書桌前,目不轉睛看著屏幕前相互依偎的年輕夫妻。
男人穿著黑色軍裝大衣,兇前的勳章多到數不清,與他並肩的女人很漂亮,尤其眉眼間的溫柔格外動人。
新聞標題。
-《白冕親王的加冕儀式》
-《白族王室的世紀婚禮,完美童話照進現實。》
-《白冕親王寫給夫人蘭媞雅的婚後情書》
-《第一夫人蘭媞雅為拉緬戰爭兒童建立避難所》
-《S國白冕親王攜王妃出訪A國,有望促成兩國百年和平》
-《王室公告:XX親王及王妃殿下在突發空襲中不幸罹難國家進入七日哀悼期》
-《以生命守護和平:親王夫婦最後一程飛行定格在維和任務歸途》
最後一則新聞是漂浮在茫茫大海裡的飛機殘骸。
這幾天,沈歸靈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用冰冷的文字和數據拼湊出了與他息息相關之人所有的信息。
雖然文字淺薄,但並不妨礙他讀懂了父母璀璨而短暫的一生。
原來他不是被人拋棄的。
原來,他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說不上算不算釋懷,沈歸靈轉身看向陽台,肆意盛放的玫瑰花輕而易舉霸佔了他全部的視線。
其實那天在白宮主殿,沈歸靈第一眼看見的並不是牆上的君王肖像,而是折射在水銀飾品裡戴著王冠的女人。
所以,他一早就知道,有人在樓上等著他。
後來,在看清那幅肖像後,他什麼都明白了。
為什麼白密的侍衛長會突然背叛?為什麼白冽會出現在內峽?為什麼白家人要囚禁姜花衫?
都是因為他。
意識到這點,他突然對走上台階後將要面對的人和事提不起半點興趣,所以才選擇轉身落座。
期間,他不止一次動搖過,君權王杖,這世間哪個男人會不動心?他也不例外。
但姜花衫的出現徹底擊碎了這一切,尤其當她滿身是傷站在自己面前,他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所有男人都會為權勢心動,但這世上獲取權利的方式絕不僅僅隻有一種。
而喜歡的人隻有一個,錯過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所以他在白家和沈家之間,選擇了有她的沈家,回了她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