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0章
空的。
沈南喬瞬間像被人潑了一盆冰水。
枕畔冰冷,被褥間隻殘留着昨夜瘋狂後,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
修郎卻早已離去,像一場短暫而灼熱的幻夢。
巨大的失落感兜頭罩下,将沈南喬心中的那點喜悅,沖刷得幹幹淨淨。
她所有的激動,驟然沒了傾訴的地方,憋悶在兇口,沉甸甸地墜着。
沈南喬隻能死死攥緊腰牌。
堅硬的棱角深深硌進掌心,帶來尖銳的痛楚,才勉強壓下她喉頭那股酸澀的哽咽。
修郎不在。
這份她用盡渾身解數,忍着錐心刺骨的屈辱,才換來的進展,竟無人與她分享。
沈南喬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沉沉睡去的。
翌日。
她坐在妝台前,菱花鏡裡映出一張蒼白卻精心描畫的臉。
沈南喬特意選了最素雅的衣裙,發髻間僅簪一支銀色步搖,務必将病後初愈,洗盡鉛華的柔弱演到極緻。
綠蘿小心翼翼地為她整理着衣襟,大氣不敢出。
她覺得夫人今日的眼神,沉得像兩口不見底的寒潭......
“走吧。”
沈南喬很滿意今天的打扮,起身出門。
車轱辘碾過京城深秋清冷的街道,抵達巍峨宮門時,日頭已略略偏西,正是沈知念恩準的午後時分。
朱紅宮門高聳入雲,沉默地矗立在深秋高遠的晴空下。
兩側持戟的禁軍甲胄鮮明,眼神銳利如鷹,掃過每一個進出的人影,帶着無聲的威壓。
沈南喬扶着綠蘿的手下車,遞上腰牌。
守門的侍衛驗看無誤,卻并未如她預想般立刻放行,隻面無表情地颔首,示意她在一旁等候。
起初,沈南喬尚能維持着恭順沉靜的模樣,垂首立在宮門巨大的陰影裡。
深秋午後的風,已帶上了刺骨的寒意,順着衣領、袖口往裡鑽。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宮道上偶爾有宮人捧着物件匆匆而過。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隐含輕蔑的目光,如同細密的針,無聲地紮在沈南喬強撐的體面上......
一刻鐘,兩刻鐘......
半個時辰過去了......
日影在她的腳邊無聲拉長,寒意順着腳底爬升,凍得沈南喬指尖發麻。
綠蘿在一旁微微發抖。
沈南喬挺直的脊背開始發僵,那點強裝的平靜,像被寒風刮落的枯葉,片片碎裂。
屈辱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她的心髒,越收越緊。
她藏在寬大袖袍下的手,死死攥成了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來鑽心的痛楚,才勉強壓住那幾乎要沖口而出的質問和咆哮!
沈知念是故意的!
故意用這漫長的等待來踐踏她!提醒她!
即便沈知念給了她入宮資格,她在沈知念眼裡,依舊可以随意搓圓捏扁!
就在沈南喬感覺自己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即将崩斷時,宮門内終于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一個穿着淺碧色宮裝的身影,出現在門洞的陰影裡,步履輕盈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