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聲倒不是沒有坐過輪椅,剛受傷那陣子,坐了幾個月,那會接受不了自己有可能成為殘廢的事,他甯可拖着一條腿,隻要能走路,瘸就瘸了,但絕對不能坐輪椅,坐在輪椅上才是真正的廢人。
他的自尊心很強,又要面子。
程安甯愛開玩笑,都很少開這方面的玩笑,除了今天,一時之間沒收住,說得太快了,她想改口都來不及。
“那個,我開玩笑的......”
周靳聲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也沒說什麼,怎麼了?”
“我還不是怕你覺得受傷,不敢說下去。”
程安甯抱着他的腰,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她就喜歡和他抱抱,這麼多年夫妻也是老樣子,跟沒骨頭一樣,軟趴趴的。
平時看個電視坐在沙發上,程安甯越坐越沒形象,經常把他當人肉沙發,賴在他身上,家裡其他人都看習慣了,孩子們長大搬出去住之後,她更是為所欲為。
周靳聲說:“我沒那麼脆弱吧?”
“以前就是,現在不一定了,現在是陳年老臘肉,皮糙肉厚的,刀槍不入,别人說什麼你都不放在心上。”
周靳聲說:“以前确實自尊心強,沒辦法,男人嘛,哪個不要強的,不蒸饅頭争口氣,是不是。”
“那你受傷的時候知道自己以後有可能再也站不起來,是不是心理這道關過不去?”
“換做一個四肢健全的正常人都過不去。”周靳聲親了親她的手指,看着貓咪一陣跑酷,留下一地的貓毛,他從一個不喜歡寵物的人,到後面屈服了,主動買貓讨程安甯歡心,到了後面接受了貓咪在他身上跑來跑去,經常一大早被十四五斤的貓咪踩兇口踩醒了。
他再怎麼身強體壯,也受不了十四五斤的貓咪從天而降,啪叽一聲,沒踩在他的命根上已經很幸運了。
以至于後來有段時間,他喜歡側着睡,免得被貓咪誤傷了。
程安甯撓撓他的下巴,跟逗貓一樣的手法,說:“現在應該好點了吧?”
“都過去這麼久了,肯定好了,不好也得好,沒辦法。”周靳聲早就習以為常了,“沒事了,放心。”
“還是不太放心,本來你應該有更好的人生。”程安甯隻要想起來這事就覺得遺憾,他那麼厲害,真的值得更好的人生的,這一切都是周宸一家搞的,他們那一家真的死不足惜,害死了多少人,拉出去打靶都不能平息受害者家屬們的怒火。
判他們死刑都是便宜他們了。
而且還有沒判死刑。
既得利益者梁灣沒有什麼事,還有周秉南還活到現在,她越想越氣憤,怎麼能夠這麼不公平,就永遠都欺負老實人。
周靳聲說:“現在的人生也挺好,能夠認識你,我已經很知足了,你沒有嫌棄我,願意嫁給我,和我生孩子,維系一個家庭,真的,甯甯,我已經很知足了。”
他越是這麼說,程安甯越是過意不去,越覺得遺憾,“雖然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吃苦的,也做不了人上人,就想你開心一點,不要遭那麼多罪。”
勾心鬥角很累的,也很耗精氣神。
程安甯摸了摸他的頭發:“你看你,頭發都白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