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他的意氣風發不見了。
眼眶被疲累包裹,衣領上有被水暈開的皿,手掌卻幹燥溫暖。
禾筝口幹舌燥,無法動彈,音色虛弱,“你怎麼在這兒......”
季平舟将她的頭發挽過去。
拿過手旁的水,用棉簽沾着水打濕她的唇,濕潤驅散了浮在唇上的幹澀,讓感知稍稍好了些許。
可疼痛,還是控制着她。
她隻能趴着,手指擺在一旁,才蜷縮,就疼的揪心,可這些,她全部忘了是怎麼發生的。
瞳孔清透,卻始終茫然,盯着季平舟在房間内進進出出,幫她換藥,又檢查傷口,卻一直默不作聲,像是在氣什麼,臉色沉到了陰郁的程度。
禾筝發怵,怵到不敢吭聲。
季平舟拿着吸管讓她喝了兩口水,又探了額頭,沒有發燒,暗自松了口氣。
他這才坐在冰涼的地闆上,挽起袖子,手中拿着的是醫用棉簽,很精細,比着指甲,沾了點刺鼻的藥水。
他不擡臉。
睫羽微垂,眼下落着疲憊,整張臉都呈現出了不一樣的病态白。
受傷的是禾筝。
可真正痛的,好像是他。
“會有點疼,忍忍。”
禾筝還來不及反抗,細軟的棉簽便抵到了甲縫邊緣,那上面浸滿了藥水,濕涼的觸感擦過皮肉,浸到傷口裡,刺冷的疼。
疼的她身子輕抽,忙将手抽回。
季平舟卻攥住了那隻手腕,在禾筝疼的要逃時擡眸看她,眼色涼涼,沒溫度,像是嚴厲的老師在審判學生,她無處可逃。
“裡面必須要上藥,手指最容易感染。”
他這樣子,大概就是對待醫院病人的樣子。
禾筝惶惑的将心推到了嗓子眼,“......我昨天又幹什麼了?”
棉簽停滞在指端,沒敢再往前遞進。
季平舟壓着嗓子,“都忘了?”
“嗯......”
“你把花瓶摔了,用手抓玻璃,又摔了進去,後背被紮破了,肯定要留疤了,這些自己都不知道?”
原來她已經病到了這個程度。
在做了過激的行為後,就會忘記自己前一天的所作所為,還一副無辜的樣子。
那雙手在清晨的陽光下已經全目全非。
她的甲床呈現清透的粉色,指甲修剪的圓潤,沒有毛躁的地方,指甲縫很窄,可碎玻璃有的太微小,還是有嵌進去的,季平舟昨夜拿着尖頭鑷子挑了很久,眼睛疲勞到快瞎掉,才将那些玻璃從她身體裡拿出來。
雖然有簡單的上藥包紮過。
可現在小塊紗布拆開,皿還是從十指裡蔓了出來。
季平舟就保持着那麼一個姿勢坐着。
從拇指開始,一點點清理了,又上藥,再包紮,可才到無名指,禾筝就疼的受不了了,她彎曲着手指,不住發顫,冷汗冒了出來,“......能不能不弄了,好疼。”
因為蔓延的刺痛,她一直在忍受,并沒注意季平舟,現在他停住了手,胳膊卻還擡着,面孔隐忍,肩膀也在顫。
這情況,可比讓她疼着難受多了。
鬼使神差的,禾筝咬着牙将手遞過去,她隻當季平舟是職業病犯了,對着病人,一定要把傷處理好了才算是好醫生。
“别這樣......你擦藥吧,我保證不亂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