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阮錦甯面色一變,沉靜的眸子裡爆發出了厲芒:“此話應該由本王妃來問才對!”
她沒有刻意扯大嗓門,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吳夫人被那淩厲的眸看的心中微驚,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反應過來後,她心中大惱。
她竟然被這個不受寵的相府賤丫頭給吓住了!
“王妃,你不要颠倒黑白......”
不等吳夫人說完,阮錦甯便冷冷打斷道:“你們明知王爺身體不好,昨晚竟然反鎖了院門,外面連個可傳喚的人都沒有!王爺半夜身體不适,本王妃想找人請大夫都找不到!
說,你居心何在?是不是想謀害王爺?”
吳夫人面色一變:“你胡說!我沒有!”
阮錦甯冷冷看着她:“有沒有,嘴上說的沒用,要看行動!你的行動告訴我,你就是想謀害王爺!”
“你——瞎說八道!我才沒有!我隻是......”
阮錦甯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她:“你隻是害怕我鬧騰、害怕我逃走,所以将我關了起來。”
“對!就是這樣!”吳夫人眼睛一亮。
雖然不明白這賤丫頭為何要為自己找借口,但這個借口的确是不錯。
殊不知,這是阮錦甯故意放下的鈎子。
眼見魚兒上鈎,她面色一沉,厲聲道:“本王妃與王爺的婚事,乃是陛下賜下的,豈能說逃就逃?你這是在藐視陛下的天威!”
吳夫人面色一白。
這個賤丫頭,竟敢給她挖坑!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幹脆不辯了,恨恨瞪了阮錦甯一眼,她怒道:“本夫人才不跟你瞎扯!”
說完,她帶着人匆匆走了。
那模樣,怎麼看都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屋内,面具下的眼睛再次睜開。
迷蒙間聽到外面的動靜,裴雲之氣死沉沉的眸中染上了薄涼的笑。
他的小王妃,很厲害呢。
如今門也開了,人也被吓走了,她也該想辦法逃走了吧?
管家見吳夫人走了,走到阮錦甯身邊恭敬道:“王妃,昨夜的事情小人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吳夫人安排的。”
阮錦甯心中對這樣的說辭不置可否,面上卻是勾起了笑意:“本王妃知道了。”
她眸光微動,看向了林大夫。
林大夫早已被新王妃剛才的氣勢吓到了,見她看過來,頓時心慌不已:“王......王妃,小人剛才沒有别的意思,隻是......隻是為王爺的身體着想,才會發出疑問......”
阮錦甯擺了擺手。
對這些表面态度還不錯的人,她也沒擺王妃的架子,對林大夫問道:“林大夫,王爺情況如何了?”
“回王妃。”林大夫福了福身,恭敬道:“王爺是因為傷口遲遲無法愈合而引起的發熱,小人這就開一副退熱的藥,吃下後就可以退燒了。”
阮錦甯蹙眉:“傷口就不管了?”
林大夫歎了口氣:“回王妃,并非是小人不管,而是那些傷口十分怪異,不論上多少好藥,都無法愈合。”
阮錦甯的眉蹙的更緊了。
須臾,她淡淡道:“去開藥吧。”
林大夫領命而去。
阮錦甯看向一旁的管家,問道:“本王妃帶來的嫁妝在哪裡?”
管家道:“回王妃,那些東西都被放在了隔壁院子裡。”
阮錦甯點頭:“麻煩管家将隔壁院子鎖好,鑰匙交給盼兒就好。”
管家擡眸看了一眼,才應聲道:“是。”
不多時,盼兒拿着鑰匙從隔壁走了回來,拿回來了替換的衣服。
阮錦甯換下喜服,梳了個簡單的發髻。
又過了一會兒,有丫鬟端來了一碗藥和吃食。
盼兒一看到那吃食就氣炸了:“欺人太甚!”
隻見那托盤裡隻有兩碗白粥,連點兒菜都沒有配。
小姐都餓一晚上了,就吃這個?
誰家王妃新婚第二天喝白粥啊!
那丫鬟放下托盤,一臉高傲道:“王爺病重,隻能喝白粥,王妃身為王爺的妻子,自然要與王爺共患難。”
盼兒還想說什麼,阮錦甯制止了她:“你去外面守着,我喂王爺喝藥。”
“是。”
那丫鬟睨了阮錦甯一眼,得意地出去了。
什麼相府千金,什麼王妃!
嗤!
慫的很。
阮錦甯關好門,端起桌上的藥碗嗅了嗅,眸中劃過了冷芒。
這藥,有問題。
但的确能退燒。
端起碗,她走到床邊,舀了一小勺遞到厲王的唇邊。
鬼面具雖可怕,但在嘴的部位留了一個缺口。
藥汁進入那人的口中,那人卻沒有咽下去,而是順着臉頰滑落,全都灑了出去。
阮錦甯蹙眉:“已經喝不下藥了麼?看來隻能口對口喂了......”
她仰頭喝了一口藥,湊近了床上之人,眼看着嘴唇即将覆上那張沒有皿色的唇。
“你是誰?”
沙啞的聲音傳入耳中,阮錦甯動作一頓。
眸中劃過一抹笑意,她扭頭将藥吐在自己的手帕上,淡淡道:“回王爺,我是阮錦甯,您的新婚妻子,厲王府的王妃。”
面具下的眼睛散去了一些死氣,探究地看着床邊的女子。
女子長得很美,眼角微微上翹的眸又大又亮,一雙細長的眉無需修飾描畫,便是天生的柳葉形狀。
鼻梁秀挺,紅唇豔若桃花。
昨夜夜色昏暗,他沒看清女子的長相,如今一見,便是他曾經見慣了美人也忍不住要贊一句——好一副傾國傾城的絕色!
隻是,想到她剛剛要做的事,他便有些羞惱。
為了讓人放下戒心好逃出王府,她竟要做到這種地步?
自己隻是個将死之人罷了,臉也毀了,她也不嫌惡心?
臉毀了......
他的心中頓時興奮了起來。
那些人一看到他的臉就像是見了鬼一樣,要麼落荒而逃,要麼當場失去言語的能力,甚至有人直接被吓尿了......
他睨着自己的小王妃,十分期待她的反應。
看着小王妃手中的藥碗,他啞着聲問道:“王妃在喂我喝藥?”
“是。”阮錦甯似是沒感覺到他那探究以及夾雜着不明意味的興奮的目光,如實道:“您發燒了。”
裴雲之歎了口氣:“辛苦王妃了,扶本王起來。”
阮錦甯隻得先放下藥碗。
提前在床頭放好軟墊,她才将人扶起。
裴雲之能感覺到,他的小王妃特意避開了他身上的傷口,竟沒産生多餘的疼痛。
不似那些丫鬟婆子,一個個眼瞎,經常将他好不容易才長好的傷口抓破。
小王妃真是個細心溫柔的人呢。
就是不知,在看到他的真容後,她還能不能保持這幅波瀾不驚的面孔......
“摘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