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罷了,你說的也對。”盛穗不由得感歎,“就算是喬家,也有勾心鬥角,更何況你這身份。”
陸摯亦以為,盛穗說的是昨日的周氏,不由得想到了喬尋織的欺騙,眉目之間頓現陰沉。
“對了,摯亦,老夫人這番安排,還有一層意思。”盛穗轉頭,“老夫人,是想你和喬大小姐交好。”
此話一出,陸摯亦瞬間反問:“為何?”
厭惡表現的淋漓盡緻,讓盛穗不由得意外。
“摯亦,你對大小姐......”
盛穗斟酌着用詞,而陸摯亦卻因為這個問題煩躁。
隻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自己卻被她堂而皇之的愚弄,還不止一次!
氣焰嚣張,不可一世,愚昧跋扈,虛僞惡心!
陸摯亦的神色愈發冷漠,為此,盛穗歎氣。
她倒是覺得喬尋織可憐,可是轉念一想,這世上,比喬尋織可憐的,數不勝數啊。
喬家老将軍原本是個土地裡刨食的泥腿子,當時匈奴入侵,朝堂重文輕武,開始征丁,老太爺就從了軍。
老将軍還是個機靈的,會審時度勢,在戰場上是拼了命的厮殺,硬生生殺出一條皿路,匈奴還沒打完,這就引起了當時還是個皇子的先皇的注意。
先皇當時處于奪嫡的關鍵時期,為了籠絡人心,就開始暗中接觸老将軍。
先皇:“喬小将軍可有什麼想要的?”
喬老将軍:“娶個漂亮的媳婦,生他七八個小崽子!”
先皇:“......”
先皇立馬把自己那些心腹的女兒挨個兒打聽,挑選了幾個好的,讓人快馬加鞭的送來畫像,這架勢,跟得上皇帝選妃。
結果,老将軍就對一位閨閣小姐的畫像一見鐘情!
老将軍:“這姑娘好看!”
先皇:“這是兵部孫侍郎的三小姐,你想娶的話,我可以幫忙。”
于是,老将軍就跟了先皇這條賊船,再加上自己努力,過五關斬六将,在匈奴這裡立了頭功,成功的封了個将軍!
喬小将軍高高興興的去提親,結果人家孫侍郎的妻子看不上這莽夫。
一會兒說自家女兒身體不好,一會兒明嘲暗諷說喬老将軍在老家抛妻棄子,氣的老将軍當場發誓,今生隻孫三小姐一人!
孫侍郎大笑三聲,孫夫人無話可說,再加上先皇暗中周旋,喬老将軍最終抱得美人歸。
當時,有人暗笑:“孫三小姐嫁了個泥腿子,這可有苦日子過了。”
後來,人人羨慕:“這喬夫人真是善妒,她憑什麼讓喬将軍一輩子守着她一人?”
這孫三小姐,就是今日的喬家老夫人。
當時老将軍娶親時,用自己的賞銀,一口氣買下了相連的兩棟宅子,東邊大些,西邊小,中間院牆鑿出個門,這兩家就合二為一了。
當時喬老夫人不明白:“有這銀錢,幹嘛不買個大的?在這兒瞎折騰!”
喬老将軍但笑不語,後來,老夫人就生了兩兒一女,剛好,老大家在東院兒,老小家住西院。
所以這二房,就住這西院裡,既不分家,也有自己的空間。
老夫人給盛穗安排的院子,就是這靠西邊的,隻需一堵牆,就可翻到二房這邊。
所以,盛穗和陸摯亦一路向西,自然而然的就與請安結束的二房一行人,不期而遇。
“齊哥兒,這次你可得争氣,你要是做了安老爺子的學生,那這天下學子,可都是你的同窗了!”
程氏對此結果還是滿意的,不由得再次督促自家兒子,隻是這喬齊修答應的不太痛快,就讓程氏不由得感歎。
“你這孩子,也真是不争氣,你祖母好不容易一碗水端平,你就這幅反應!”
程氏恨鐵不成鋼,之前在老夫人面前娴靜乖巧的喬漣漪卻嗤笑。
“母親,這你可就算錯了。”
喬漣漪雙目流轉,滿眼都是算計。
“哥哥再怎麼說也是祖母的親孫子,祖母又怎麼可能不為哥哥上心?相反,這院子給的可是那盛姨娘,和祖母非親非故,祖母又沒必要!”
“所以,祖母這番作為,是在暗中補貼伯父一家,怕母親你不順,這才提了一嘴安祭酒的事兒。”
程氏本不明白,喬漣漪這一說,臉色瞬間不好看。
喬漣漪扶了扶自己發髻上的钗環,轉頭看向自己哥哥。
“母親莫氣,就算祖母疼惜伯父一家又怎樣?繼承家業,終歸是要男人來的。”
“伯父那邊人丁單薄,能繼承家業的男丁,就喬遠棟一個,要是周氏還在,或許可以幫持一下,如今,可惜呀。”
喬漣漪上前,抓住了自家哥哥的手:
“而我們就不一樣了,哥哥如今已經是秀才,馬上就要考舉人了,隻要哥哥能考好,我們二房就根本不比他們差!”
程氏拍手叫好,再次對喬修齊寄予厚望,可喬修齊已經不準備再繼續摻和,找了個溫書的理由,跑了。
程氏再次歎氣,歎她識人不清丈夫無能,歎她時運不濟婆婆不公,最後又是一句:“還好有你這個女兒。”
喬漣漪又說了幾句好話,母女二人這才高高興興的帶人離開。
兩人離開後,盛穗和陸摯亦則是相對無言。
“真沒想到,喬将軍一生光明磊落,最終卻還是被最親近的人算計。”
盛穗想到喬振年為人,心中頗為不忍,陸摯亦卻暗自垂眸。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哪怕當在面前的是皿脈至親,兄弟手足又算什麼?最終不過人命而已。
而人命,最不值錢!
“母親,走吧,去看看院子,畢竟是以後住的地方,還是舒服一點好。”
兩人在院子裡看了一會兒,中途喬将軍上朝回來,又幫盛穗多舔了些慣用的物件,多要了幾個婆子丫鬟,除了藥房,還給開了個小廚房。
在一家之主的督促下,奴仆自然不敢怠慢,效率也快了許多,午飯之前,他們就收拾完畢,盛穗就直接入住了百草園。
為表感謝,盛穗邀請喬将軍用膳,并且,把喬尋織染了風寒的事兒透露給他。
喬振年雖然現在心系盛穗,但卻對發妻用情頗深,對喬尋織,自然也是關心的。
用過午膳,喬振年便去了煦風堂,而陸摯亦也主動告退。
他本來想直接回慕寒院,可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間看到一丫鬟,急匆匆的往西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