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癫?!”趙氏蓦地渾身一僵,雙目圓瞪怔怔地看着鐘之衡,蓦地,她又忙得收回了視線,她低着頭,一邊慌張地捋着額前落下來的碎發,一邊小聲地道,“皇、皇上說的什麼,臣妾實在聽不懂,聽不懂......”
嘉盛三十二年秋,南方大旱,許多作物眼看着都要枯死在田間,鐘之衡甚是挂心,特地派了鐘明峥帶着工部和戶部的官員南下治旱,也是趁此機會,趙氏讓鐘明峥從苗疆買回了半日癫,這種隻産于苗疆的毒藥,無嗅無色,隻要人服下之後,便會立馬發作,平日裡再怎麼規矩老實的人,也會狀似瘋癫,全無意識,隻是這藥性來得快,去得也快,故此名為半日癫,而且一旦藥性過了,人就恢複正常,所以很難查起,趙氏以為這已經萬無一失了,沒想到,時隔兩年之後,竟被鐘之衡這麼輕描淡寫地提起了。
“你要是聽不懂,那朕就要去問問明峥了,”鐘之衡面不變色,仍舊那麼挑着眉看着趙氏,一邊淡淡地道,“欣兒,你說明峥他能聽懂嗎?”
“萬歲爺!此事是臣妾一人所為!和明峥沒有半點聯系!請萬歲爺明鑒!”下一秒,趙氏蓦地一把死死抓住了鐘之衡的手,蒼白的臉頰上已經滿是淚水,陰濕了她精緻的妝容,顯得十分狼狽,可是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就頂着那麼一張狼狽至極的臉,一邊流着淚一邊跟鐘之衡苦苦哀求道,“萬歲爺,是臣妾一時蒙了心,才會生出這樣的糊塗心思,這和明峥真的沒有任何關系,全都是臣妾一人所為!千錯萬錯都是臣妾一個人的錯!萬歲爺要是責罰也請責罰臣妾一人!不要牽扯到無辜人的身上啊!”
“無辜之人?呵呵,當真無辜嗎?”鐘之衡緩聲道,一邊又默默地歎了口氣,頓了頓,又道,“無辜不無辜又有什麼要緊的呢?不管怎麼樣,他都是朕的兒子,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朕都會維護他,”說到這裡,鐘之衡的目光又落在了趙氏的臉上,他一手捏着趙氏的下巴,一手取出帕子輕輕擦拭趙氏淚痕交錯的一張臉,一邊緩聲道,“就像朕會維護小皇子一樣,即便他這才剛出生,可他到底是朕的骨肉,誰敢動他,那就是個死。”
“萬、萬歲爺......”趙氏抽搐着,感受着那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她連呼吸都不敢了,就那麼小口小口地喘息着,似是待宰的羔羊。
“朕對趙氏一門雖有不滿,但卻念在趙氏一門曾鞍前馬後地追随着朕,為了朕掃除了不少礙眼的人和事兒,也算是一片忠心,所以朕輕易不會對趙氏一門下手,隻要你們足夠自覺,這輩子都踏踏實實地做朕的哈巴狗兒,朕又怎麼舍得會對你們下手?”鐘之衡冷聲道,一邊蓦地甩開了手,眼睜睜地看着趙氏“咕咚”一聲頭撞在了軟榻上,頓時皿流如注,他也是面不改色,仍舊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和鄙夷,“隻是啊,再聽話的狗兒,說到底也還是畜生,你但凡對它好一丁點兒,它就迫不及待地敢對你呲牙、巴不得要推你下台自己上位呢。”
“萬歲爺!臣妾不敢!臣妾萬萬不敢對萬歲爺有異心!”趙氏顧不上半邊腦袋上都滿是鮮皿,當下忙得又爬了過來,叩頭如搗蒜,“萬歲爺,臣妾伺候您多年,您既是臣妾的夫君更是臣妾的主子,臣妾對您是最忠心耿耿的,從來都沒有想過、也絕對不敢對萬歲爺......呲牙,還請萬歲爺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