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巍的呼吸頓時就重了,原本一點兒都不癢的臉,這時候被阿醜撓得癢了,而且還是越來越癢,甚至不知是臉,他渾身上下都癢得厲害,那隻白皙的小手就這麼在他的臉上來來回回地輕輕撓着,鐘明巍的目光就随着那手指來來回回着。
“到底是哪兒?”阿醜有點兒不耐煩了,“你倒是吱一聲啊。”
“不、不癢了,行、行了,”鐘明巍忙得别開眼,咳嗽了一聲,然後對阿醜道,“你看看鍋是不是熱了?”
“哦。”阿醜這才收回了手,然後挖了一大勺的豬油放進了鍋裡,她平素是絕對舍不得這樣吃豬油的,可是今天是中秋節,又要烹大魚吃,她也就舍得了。
緊接着就是辣椒和生姜入鍋,“噼裡啪啦”地炝鍋聲裡,阿醜忙活着一鏟一鏟地炒着,一邊把那一鍋的魚肉麻利地給倒了進去。
“咳咳咳!”鐘明巍沒忍住,到底還是咳嗽了起來,這一次不是假裝的幹咳,而是紮紮實實咳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連眼淚都給咳了出來。
“我就說吧,竈台搭在屋裡肯定嗆人,你還非要搭在裡頭,你看,嗆着了吧?”等鐘明巍咳嗽聽了,阿醜遞給他一碗茶,皺着眉看着她,很是擔心,“要不然以後就不在屋裡做飯了,我還是去廚房裡頭。”
“沒事兒,”鐘明巍忙得搖搖頭,“你做飯,我看着高興。”
“有什麼可高興的?”阿醜嘴硬,可是聲音都軟了,一邊把茶碗塞進了男人的手裡,“快喝吧。”
鐘明巍喝了兩口茶,然後把茶碗放在竈台上,這一次是認認真真地跟阿醜道:“我就是喜歡陪着你做飯,油煙味再重我都喜歡。”
是的,鐘明巍真的很喜歡,喜歡阿醜圍着他忙忙活活地一圈一圈地轉,也喜歡在這煙熏火燎裡看着阿醜怎麼為他做出一餐餐可口的飯菜,關于他們的一切,鐘明巍都不想錯過。
不僅如此,鐘明巍還發現自己變得黏人了,一個三十多歲人高馬大的老爺們兒,孩子黏娘似的、就想寸步不離地黏着他們家的小姑娘,鐘明巍也不覺得囧,反倒心裡還甜得很。
“誰要你陪着了?”阿醜才不想理他,看都不看鐘明巍一眼,可嘴角卻一直噙着笑,一邊給鍋裡的魚翻了面,一邊去尋摸剛才集市上買回來的大醬去了。
鐘明巍也沒再說什麼,亮堂堂的火光裡,他眉眼彎成了兩條線。
……
這是鐘明巍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大鍋炖魚,他就坐在竈台前,對着竈台上大鍋,吃的這個嘴巴都是油汪汪的,魚肉鮮嫩,魚湯鹹香美味,鍋上貼着的玉米面兒餅子,一面酥脆一邊香糯,沾着濃稠的魚湯吃,鐘明巍差點兒沒把舌頭給咬下來。
“你怎麼都下手了?”阿醜盤腿坐在炕上吃,瞪着眼看着鐘明巍丢開筷子,直接用手拿着餅子沾湯吃,差點沒掉下巴。
在阿醜的眼裡,鐘明巍一直都是高貴優雅且又矜持的,饒是他身子不适,行動不方便,可是這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貴人做派,阿醜這還是頭一次瞧見鐘明巍這麼……
嗯,豪放不羁。
其實也不難看,大男人嘛,就該大口吃肉喝湯不是?
隻是這若是換在鐘明巍的身上,那就太奇怪了。
“用筷子太費事兒了。”鐘明巍也沒覺得多不好意思。
阿醜之于他,就像是自己一樣,他在阿醜面前怎麼樣,都不會覺得别扭不自在,況且他身子的每一處都讓阿醜看遍了,再扭扭捏捏的,哪裡還算是個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