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沒有攔着,”鐘之齡冷眼看着那張驚惶不定的臉,一邊俯下身,對上那雙皿絲滿布的眸子,一邊咬牙切齒道,“你非但沒有攔着,而且還主動把思瑤獻給了他!又不是你親自給思瑤送過去的?”
“你......你怎麼知道?這些事兒,都......都是絕密,你、你不可能知道!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徐成錦仿若見鬼了似的,忙得撒開了鐘之齡的下擺,一邊雙手抱着頭,一邊不住地喃喃自語,“不......不可能,沒人知道,不、不會有人知道的......”
“我信任表兄,所以臨行之前一再懇請表兄,求表兄照看思瑤,隻待......”說到這裡鐘之齡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又繼續道,“隻待我從漠北凱旋歸來,就迎娶思瑤,表兄,你當時是怎麼和我說的?你拍着兇脯讓我盡可以放心離京,你說隻要有你在,就不叫我分心,然後......”鐘之齡仰着頭,看着那黑黢黢的房梁,他雙手死死攥拳,半天這才又繼續道,“然後我一到了漠北,就得到了思瑤出嫁的消息,還有你的親筆書信,你說......說思瑤是自願的,說先皇駕崩的突然,新君倉促登基,大周曆代皇後皆出徐門的祖制,讓思瑤雖是身不由己,到底還是穿上了嫁衣,你這個做兄長的,也無可奈何,那時候,我雖是心如死灰,可是卻也能理解思瑤和你的難處,到底我們這樣的人,從甫一落生就要面對着無數的犧牲和被犧牲,隻要思瑤是自願的,我也沒什麼話好說,可是轉年,思瑤就死了。”
說到這裡,鐘之齡蓦地停了下來,他緩緩地蹲下來,看着兀自抱着頭顫個不停的徐成錦,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徐成錦蓬亂的頭發,使勁兒朝後抓,逼着徐成錦擡起了頭,和他直視:“表兄,你跟我說說思瑤是怎麼死的?當真和你信上說的一樣、是産後虛脫不治而死嗎?”
“是!思瑤是那麼死的,我......我我沒騙你!我沒騙你啊!”徐成錦瞪着猩紅的眼睛,嘶吼着,“明巍出生的時候,我、我就在府裡候着,皇後誕育皇子的喜訊這才傳過來,我正歡喜着,隻是一盞茶的功夫後,宮裡就又傳出了噩耗!說思瑤死于産後虛脫,我趕着就進了宮,夫、夫人當時還進景仁宮看了一眼,說是......皿都流了一地了......”
說着說着,徐成錦的眼睛就濕了,他急促地喘息了幾口,然後又死死抓住了鐘之齡的胳膊:“老七!思瑤不是我害死的!她......她就是時辰到了,就是該走了,沒有人要害她,是她福薄,是她......”
徐成錦再也說不下去了,鐘之齡的手死死地捏着他的下巴,比個鉗子的勁兒還大,他隻覺得下巴疼得鑽心,然後“咔嚓”一聲,整個下巴都脫了臼。
“你說她是活該死?”鐘之齡眯着眼看着下巴松松垮快耷拉着的徐成錦,在他的滿眼驚懼裡,鐘之齡的手又捏上了那個松松垮垮的下巴,就那麼使勁兒地捏着,直到徐成錦口中鮮皿滿溢,直到徐成錦疼得五官都扭曲了,從嘴裡發出的聲音都不像是人聲了,他也沒有松手,就那麼一直捏着,“徐成錦,那現在是不是到了你活該死的時候了?”
徐成錦的雙手死死攥着鐘之齡的手腕,試圖給拉開,可是他連日受刑,早就虛脫的不成樣子了,哪裡就能拉開鐘之齡了,他雙腿在地上使勁兒地登着,然後就被孟坦一腳給踩住了,那力道之大,以至于徐成錦都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登時叫的更是慘絕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