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敢,”鐘明巍緩聲道,喉結動了動,阿醜以為他是要睜開眼了,可是他卻仍舊閉着眼,半晌,阿醜又聽到他道,“而且他們沒你洗的好。”
阿醜的嘴角忍不住上翹,有點兒得意:“像我這樣又會做飯、又會洗衣、還會伺候主子洗頭的全能型奴婢,是不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
你不是奴婢。
鐘明巍心裡第一時間這麼反應着,可是他卻沒有說出口。
阿醜當然不是奴婢,可是她又是什麼呢?
她對于自己而言,到底是什麼呢?
……
洗好了頭發,阿醜取過視線準備好的帕子,仔仔細細地給鐘明巍擦頭發,鐘明巍的身子不好,她最怕鐘明巍着涼了,所以一早就準備了三四條帕子,還是覺得不夠,就又撕了一床被單,現在這塊滿目全非的棉被單就在阿醜的手裡,一下下輕輕地搓着鐘明巍的頭發。
“這房間太大了,陽光都照不到床上來,”阿醜不住嘴地抱怨着,“要是能把床挪到南牆那邊就好了,那邊有窗戶,那樣一來,你日日都不用出去都能曬到太陽了,肯定比現在舒服。”
“現在就挺好的。”鐘明巍輕聲道。
鐘明巍說的是實話,阿醜勤快,從來沒讓他身子濕哒過,被子更是輪着天天曬太陽,蓬松溫暖還總帶着股陽光的味道,比從前可是舒服千倍萬倍了,在京師的時候,他的寝室被褥上都是熏得沉水香,這麼不熏香就直接放在床上來的,下人是萬萬不敢的,所以他從來都不知道陽光是這個味道……
這個讓人聞了一口就能從頭暖到腳的味道。
這是阿醜帶給她的味道,全新的、很容易就讓人沉溺的味道。
可是阿醜不卻滿足,嘟囔着嘴道:“可等到了冬天,曬不到陽光肯定冷啊,我聽說甯古塔的冬天特别冷,又冷又漫長,到時候這床上曬不到太陽,肯定冷得不得了。”
鐘明巍沒說話,甯古塔的冬天,他領教過,剛到甯古塔的時候,他冷得日夜牙碜,嘴都合不上,那種刺骨的冷,讓他記憶猶新,以至于這時候明明身上蓋着暖和和的被子,他還是冷不丁一個哆嗦。
“怎麼?冷着了?”阿醜吓了一跳,當下一臉自責,“肯定是洗頭發時間太長了,我也是洗起來就沒完,肯定凍着你了。”
“不是,就是身子有點麻。”鐘明巍忙道。
“那不是也是因為洗時間太長了?”阿醜眉頭皺得更厲害了,當下二話不說,尋摸了一塊棉布把鐘明巍的頭發都包在裡面,然後就把鐘明巍朝床裡挪着,讓他好好兒睡着,阿醜仍是不放心,又找了一塊棉布裹在了鐘明巍的頭上,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漏風的地方,這才總算放了心,一遍對鐘明巍道,“頭發已經半幹了,這麼包着一會兒就幹了,還不冷。”
鐘明巍覺得自己現在頭裹床單的模樣,肯定蠢得要死,但是他卻一點兒都不介意,非但不介意,還覺得暖洋洋的,鐘明巍沖着阿醜牽了牽唇:“丫頭,給我把胡子給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