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2章
封宴羽一直低垂着眼簾,近乎逃避的,愧疚的,不敢再去看她哪怕一眼。
他怕自己無法控制,會迷失。
更怕......會再次做出傷害她的事。
因為封宴羽推拒的舉動,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的很開了。
祁煙在對面足足站了幾分鐘。
封宴羽已經這樣拒絕了。
她的驕傲跟自尊,自然不容許她再貼上去。
她冷漠的、面無表情的,重新系好自己的長裙系帶。
然後......
再沒有看他一眼。
大步的朝外走。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祁煙還是頓住腳步。
她在等待。
事實上,都無法确定自己在等待什麼......
身後,隻有男人痛苦壓抑的呼吸。
果然。
他,并沒有追出來,也并沒有挽留她。
一如,許多年前。
祁煙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許久的從前。
......他也是這樣的放開了她。
曾經的曾經。
她無數次的,希望過,祈禱過他能留住她,來找她。
可所有的期望,最後都落空。
那些懷揣的期望。
最終......都變成了恨意。
長久以來内心壓抑的情感。
那些莫名的、日日夜夜堆積在心底的,無法與任何人言說的複雜情緒,都像是決堤的洪水。
臉上有濕濕的水痕。
祁煙茫然擡手,下意識摸了摸臉頰。
竟摸到一手的冰涼。
她看着指尖的水光,自己都有些愣。
眼淚?
她怎麼會哭。
她怎麼......會流眼淚呢?
祁煙攥緊手,深吸了口氣。
一貫妖孽的聲線,有些抖。
她說:“封宴羽啊,你果然......跟從前一樣的絕情冷酷,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失望。”
說完。
她身影消失在了公寓。
封宴羽猛然擡頭,瞳孔緊縮,望着她離開的方向。
感情比理智更快,下意識的朝前兩步。
他想追出去。
可......
最終硬生生的頓住雙腿。
他還有什麼資格去追她?
他的存在,隻會給她帶來傷害。
遠離她,才是對她來說最好的事。
深愛她,就不應該再靠近她。
......
封宴羽靠着桌沿,怔怔的,幾乎緩不過神。
身側的手機鈴聲響了好幾遍。
他才機械般的拿起來,看都沒看的接通。
“喂。”從來清朗溫和的嗓音,跟被煙熏壞了似的。
封禦琛聽到他不正常的聲音,皺了下眉。
“大哥,是我......我剛知道一件事,需要告訴你......”
他聲音冷靜沉穩,不疾不徐。
将在阮喬那裡得到的消息,一一言明、
封宴羽原本失魂落魄的眼神,因為封禦琛的話,漸漸清明。
從震驚愕然,到幡然醒悟......
原本的暗淡絕望,被一點希冀的火苗,重新照亮。
然後——
手機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他攥緊雙手,踉跄的,大步的,追了出去。
“喂,大哥?”
封禦琛隻聽得到手機裡匆忙淩亂的腳步聲,以及摔門的巨響——
他的大哥,再沒有一點回應。
封禦琛先是皺眉,後突然想明白了什麼。
他旋即低笑,結束了跟大哥的通話。
......
封宴羽心跳的速度很快,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他渾身皿液因為激動,似在沸騰。
耳邊呼嘯着,除了風聲。
還有剛才封禦琛的話。
【大哥,爺爺當年命令手下對她的傷害并沒有得逞,祁煙的身體,仍舊是完整的。】
【大哥,她還生下了一個孩子,是你的。】
【大哥,你跟大嫂的孩子,叫安甯,祁安甯......】
封宴羽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白噪,他幾乎看不清楚眼前的路,跌跌撞撞的,跑着。
内心隻有一個念頭。
找到她,追上她。
然後......
此生,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
......
祁煙從公寓出來,情緒有些遊離。
她沒有開車,怔怔站在公寓樓下的路邊。
街上車來車往,繁華喧鬧。
她卻感覺内心空蕩蕩的,沒有一點着落,無比孤寂。
臉上的淚,也不知不覺的流出更多。
為什麼哭,她不知道。
為什麼會覺得怅然迷茫,她也不知道。
隻是内心空掉的一塊,像是再沒辦法彌補。
祁煙站了半晌,冷冷的垂下眼簾,眸中的光亮——徹底熄滅。
這時——
身後傳來淩亂沉重的腳步聲。
“煙煙——”
沙啞至極的低喊,帶着無比深刻的痛意、愛意傳來。
“煙煙,不要走......”
祁煙茫然回頭。
視線裡——
那個從來優遊不迫,晏然自若的男人,正不顧一切的朝她大步奔來。
沒了優雅從容,丢掉了和光同塵。
他衣服是淩亂的,氣息不穩,眼尾更是發紅,看起來非常狼狽。
可他眸光是亮的,綴着星月般,浸在從未有過的溫柔裡。
盛着的——都是她。
祁煙微怔,站在原地沒動。
她看着那男人喚着她的名字,漸漸的靠近——
像是穿過了這麼多年的,一如往昔的情深似海的時光。
朝她追來。
祁煙的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提步,嘴角有很淺的弧度,朝他走去。
這一次——
他終于追出來了。
也終于,又抓住她了。
———全文完———
第1章
溫顔整個人要碎掉了。
面前這個準備幫她打離婚官司的律師正是被她無情抛棄的初戀。
更讓她崩潰的是,昨天晚上他們兩個才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過了許久,她才硬憋出了幾個字,“這官司你接不接?”
陸辭遇眸色深沉的瞥了她一眼,“你婚内出軌,對方完全可以要求你淨身出戶,财産想要平分怕是不可能。”
溫顔緊皺着眉頭,想到昨晚的事情下意識的想要回嘴。
其實不是那樣的。
溫顔越是想解釋那個男人就越是冷漠。
他清冷的眸子瞄着她,溫顔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
算了,說了他也不信。
就如同當年一樣,他認為她移情别戀,完全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決定跟她徹底分開,出國深造。
想到過往種種溫顔克制不住情緒有些低落,她眸色低沉,“是他在外面有女人。”
“能有确切的證據嗎?”陸辭遇冷靜的開口,依舊淡漠,和當年那個多情溫柔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
溫顔面露難色,“隻拍了他們一起在酒店大堂的照片。”
陸辭遇聽後直接嗤笑出聲,“果然是魚找魚蝦找蝦。”
他說話毫不留情面,溫顔深吸了一口氣,“陸律師,我現在是你的客戶,請你不要帶任何個人情感評價,你沒有站在我的立場為我提供有益的抉擇。”
她的語氣微頓,“你隻要跟我說明要怎麼做才能離婚,并且拿到該屬于我的東西。”
溫顔的話顯然觸怒了陸辭遇,他的聲音也變得冰冷,“如果你想要财産分割,就要拿到對方出軌的實錘,如果對方不願意離婚,你要提供你們情感破裂的證據,并且分居一年以上。”
“哦,我明白了。”
溫顔轉身走出會議室,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的人突然冷聲開口,“溫顔。”
溫顔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看她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她默默的等待,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之後的細節我會再跟你聯系。”陸辭遇淡淡出聲。
“好的。”
溫顔轉身離開,看到她消失的背影,陸辭遇眸色沉了沉。
剛剛他其實很想問為什麼當年要不告而别,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上戴着一枚鑽戒。
這是昨天晚上溫顔留下的,他盯着那戒指想到昨天晚上在他身下的溫顔,那女孩雙頰绯紅,眸色似水,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主動勾住他的脖子,輕輕掃過他的喉結。
那一瞬間,陸辭遇僅有的理智處在崩潰邊緣,他加深了那個吻,在她身上留下原本就該屬于他的烙印,燈光昏黃,壓抑的喘息,逐漸升高的溫度。
就在這時候,他卻無意間看到了兇前那隻小手上戴着一枚婚戒,一盆冷水澆頭而下,把所有的甜蜜澆滅的徹。
原來她都已經結婚了。
最後溫顔睡了過去,男人沒有碰她,也沒有在她清醒後告訴她,他們其實什麼都沒發生。
三月的天依舊帶着點點寒意,拂面而來的春風有些料峭。
溫顔穿好了身上深色的大衣,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辦公樓,彎瀾律所。
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裡的臉終于化為實質,她沒想到隔了五年,竟然還會再見。
而且是以那種讓人心酸的方式,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頭奔湧而來的情緒,轉身離開。
鹿彌别墅是溫顔和季烨的婚房。
她走進門,傭人跟在身後小聲彙報,“太太,您去哪了?先生起床看到沒有早餐已經犯了胃病。”
季烨很挑食,隻有溫顔做的飯他才滿意。
“知道。”
溫顔腳步繼續向前,情緒沒有起伏,傭人愣在原地。
以前如果太太知道先生犯了胃病都會特别緊張,今天怎麼一反常态?
溫顔繞過白色過門進了客廳。
隻要她擡頭就能看到坐在真皮沙發上的丈夫季烨,
他面前擺着一塊筆記本電腦熒光屏,打在俊逸的五官上,更添了一絲俊美。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高挺的鼻梁上還戴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墨瞳裡透着漫不經心。
溫顔一直說他是斯文敗類。
“你還知道回來。”
男人的聲音喑啞且特别,跟他的臉一樣,讓人看了之後過目不忘。
溫顔從不否認這個男人優秀,可他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她微微垂眸,沒有說話,轉身走上樓梯。
“做飯去。”季烨扯住她纖細的手腕,語氣裡略帶埋怨,“我胃不舒服。”
“咱們就要離婚了,你應該改變一下你的飲食習慣。”溫顔聲音沒有任何感情。
季烨皺着眉頭,“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鬧。”溫顔轉身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眸色清冷,一字一頓的開口,“我已經請了律師委托離婚。”
“溫顔。”季烨叫着她的名字,聲音裡略顯不悅,“我說了,現在不能離婚。”
“我想離。”
“鬧脾氣也應該有個度,我不會有一直耐心哄着你。”
他總是這樣說,一股莫名的怒氣在心頭翻湧,溫顔甩開季烨的手,她很想吼出聲,可是基本的禮貌讓她一再隐忍。
她深呼吸保持冷靜,“你出軌那天我就提出離婚,你解釋說沒有背叛婚姻我也信了,我想跟你繼續好好走下去,可你媽竟然設計玷污我的清白,還想用那些不雅照逼我淨身出戶,我要給自己讨一個公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溫顔眼中帶了一絲絕望,季烨的視線下意識的避開,沉默着。
“我要她道歉,可她不願意,我要報警,你又不同意。”溫顔說這些話的時候态度很是冷靜,“咱們結婚三年,你從來沒有站在我身邊,你永遠都向着你家人,你媽,哪怕他們是錯的。”
“我媽是長輩,我作為兒子,你難道要我兇她?”
季烨揉着額頭,臉上滿是疲憊,“我已經說她了,也替我媽跟你道個歉,還給了你100萬作補償,你能不能不要再無理取鬧?”
聽了這話,溫顔直接笑出聲來,眼中滿是諷刺。
在季烨看來,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就像那天她嫁給他三年的時間,終于等到他可以站起來。
即将成為真正的夫妻,圓房的那天,這個男人丢下她去機場等白月光歸國。
之後他知道溫顔受了委屈,給了她一張銀行卡作為補償,也是輕描淡寫的一帶而過,可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這些錢。
溫顔壓下心頭的委屈,冷靜的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季烨我一定要跟你離婚,不僅離婚,我還要分割一半的财産,那是應該屬于我的。”
原本她不在乎錢,什麼都不想要,可是那個惡婆婆竟然讓人毀她清白,逼她淨身出戶,最後甚至還大言不慚,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讓那個老妖婆如願擔心她會分财産不是嗎?那她拿定了!
第1章
午夜十二點,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時候。
燈紅酒綠的舞池裡,陸簡汐伴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扭動着腰肢,踩出一個個令人眼花缭亂的舞步,身材的弧線被展示得淋漓盡緻,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在台下無數人的歡呼和尖叫聲中,她一手撩起汗濕的長發,一手脫下了身上那件小外套,揚手往台下一甩!
人群中立刻掀起新一輪的浪潮,将整個酒吧的氣氛都推到了極緻!
陸簡汐勾着鋼管,以一個驚心動魄的下腰結束了這首曲子,剛下台,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湊上前。
“小姐,一個人嗎?要不要交個朋友?”
陸簡汐唇角一勾,正欲說話,就看到不遠處的挺拔身影。
“不好意思,今晚有約了,下次趕早吧。”
她丢下一句,從那小青年身邊掠過,踩着高跟鞋走過去。
“顧先生,這麼巧?”
昏暗的角落裡,男人一身墨色西裝,臉部輪廓被半明半昧的光線中勾出分明的陰影,襯得那眉眼越發的好看,透着清冷淡漠,生人勿近的禁欲氣質,在這群魔亂舞的酒吧中,顯出幾分格格不入。
陸簡汐簡直愛死了這張臉。
顧墨川這個人,身上每一處細節,都長在了她審美點上。
否則,也不會當初第一眼見到他就被美色迷了心竅,仗着酒勁走上去,問他願不願意和她“深入交流”一下。
那時候,她那個男朋友被她那個同父異母的繼妹勾得魂都沒了,繼妹還把他們妖精打架的視頻發到了她手機上。
饒是陸簡汐定力過人,也差點被惡心得吐出來。
她甩了那人渣男朋友一巴掌後幹脆利落的分了手,扭頭去酒吧要了一紮啤酒,在喝到最後一罐時,看到了顧墨川。
陸簡汐本以為是露水情緣,卻不想這段關系保持了兩年有餘,連她自己都驚訝。
盡管兩年下來,她除了顧墨川這個名字,對這個人一無所知,她也并不在意。
身份這種東西,陸簡汐一點興趣都沒有,對于她來說,隻要這人夠合拍就可以。
她毫不猶豫的傾身上前,雪白手臂勾住了男人脖頸。
顧墨川剛剛從國外出差回來,身上還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他一手勾着她的腰,稍一發力,陸簡汐便順勢貼到了他身上。
他聲音低啞:“我要是不來,今晚是不是就要找别人了?”
陸簡汐眸帶笑意:“顧先生這是哪裡話,在床上,誰也比不過顧先生啊。”
說罷,她再一次吻上顧墨川唇角。
在一起厮混兩年有餘,男人對她的身體分外了解。
後半場轉移到了附近的酒店。
待到結束,她渾身上下徹底被抽空了力氣,好不容易才爬起來去洗澡。
從浴室出來,顧墨川已經穿好了衣服,又恢複了那副人模狗樣的精英派頭,指間夾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煙,聽到聲響,回過身淡淡看她。
陸簡汐挑眉,習慣性的撩他:“這麼快就穿衣服,顧先生不想再來幾次?”
顧墨川卻沒接她的話茬,轉而一張支票丢到了她面前。
陸簡汐低頭看了一眼,“喲”了一聲。
個十百千萬,足足一百萬。
顧墨川吐字淡漠:“我要訂婚了。”
陸簡汐動作一頓,夾着那張支票晃了晃:“所以,這是顧先生給我的分手費?”
顧墨川沒有直接回答,隻沉沉道:“以後,不要再聯系我了。”
提上褲子說話就是硬氣。
“放心,我這人識趣得很。”
陸簡汐哼笑,
“那我就祝顧先生,訂婚快樂,百年好合了。”
顧墨川垂眼看她。
陸簡汐膚色極白,但那雙眼睛卻是墨一般的濃黑,眼尾帶着一點飛紅,在床上的時候,眼底會泛起生理性的淚水,格外勾人。
而現在,這雙眼睛裡卻什麼情緒都沒有。
他早就知道,陸簡汐這個女人,一向沒心沒肺,哪怕是最激動的時候,再如何投入,如何嬌媚,下了床也是可以分分鐘翻臉不認人的。
不過這樣也好,不會産生任何不必要的糾葛,于他而言少了很多麻煩。
顧墨川将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裡,大步離開。
陸簡汐躺在床上,抱着那張支票又數了好幾遍,确定數額沒錯後,興奮得差點滾到地上去。
陸簡汐美美睡了一覺,第二天被手機鈴聲吵醒。
是陵園打來的電話。
她困意未散,接起來後模模糊糊“喂”了一聲,在聽到對面焦灼的聲音後,滿腔睡意頓時跑了個幹幹淨淨。
“陸小姐嗎?不好了,您托我照看的那座陵墓,今天來了好幾個人,說是要遷走!”
對方急聲道,
“我借口說遷墳這種事需要向墓園管理人請示,才往後拖了幾天,您快點回來看看吧!”
陸簡汐猛地坐了起來,眸色瞬間冷了幾分。
那座墳墓是她母親的,當年母親重病去世,為了交手術費,陸簡汐已經花光了所有的錢,還欠了大筆的外債,為了買下一塊墓地,她走投無路,險些去賣皿。
那段時間對于陸簡汐來說,簡直不堪回首,好在這些年她經濟好轉,開的中醫館也名聲漸起,手上總算有了積蓄,才将母親的墳墓重新立了碑,還花了錢托人月月看顧。
陸簡汐寒聲問:“要遷墳的有說他們是什麼人嗎?”
“有,有!”
對面一疊聲的答道,
“領頭的那個,說是奉陸家的命!”
第1章
喜慶的新房裡。
大紅的喜字貼在床頭,紅色繡着龍鳳的床單上還撒滿了玫瑰花瓣。
蘇顔钰穿着酒紅色V領敬酒服,面色绯紅,衣衫淩亂的倒在床上。
渾身燥熱難耐的感覺,讓蘇顔钰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扯身上的衣服。
下一刻,身上一涼,滾燙的身體重重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她猛地一個激靈,人也清醒了幾分。
房間裡的光線昏暗,借着昏黃的光線依稀可以看清楚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的臉。
蘇顔钰大腦轟的一聲,幾乎是本能的伸手一把将人推開。
隻是男人的身體太重,她隻是将人稍微的推出去了一些,男人有些不滿,抓住了她一隻手,壓在了頭頂上,就低頭就要親上來。
蘇顔钰空着的另外一隻手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臉上,聲音裡帶着顫抖震驚以及難以形容的羞辱和委屈。
“寒慕幀,你瘋了嗎?!”
蘇顔钰打完了人以後,渾身還止不住的顫抖,眼眶泛紅,兇口劇烈的起伏。
她嫁給了寒慕幀的大哥寒慕臣七年,寒慕臣連碰都沒有碰過她一下,讓她成為了整個江城最大的笑話。
但是哪怕如此,蘇顔钰也依舊守身如玉,為了寒慕臣守着,一守就是七年。
可是最終等來的卻是他要離婚,娶他愛了十幾年的白月光的消息。
蘇顔钰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宛如晴天霹靂,隻覺得天都塌了。
她大醉一場,哪裡想到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向對她冷淡的男人居然壓在她的身上,竟然也這般折辱于她!
一瞬間湧上來的委屈讓蘇顔钰紅了眼,沒一會兒,眼淚就順着蒼白的臉頰滑落。
寒慕幀被打的頭一偏,臉上火辣辣的疼。
蘇顔钰那落淚的樣子,以及刺耳的話,讓他心口微微一痛,眼底的柔情瞬間散去,隻餘下冷漠和嘲弄。
他早就知道蘇顔钰嫁給他不是真心,隻是為了氣他哥,卻沒想到這個女人連演都懶得跟他演。
都進了婚房了,心心念念的還隻有寒慕臣。
寒慕幀低頭,借着昏暗的光線看着面前的女人,嗤笑一聲,伸出手,扼住了她的下巴:“蘇顔钰,怎麼?嫁給我了,還對寒慕臣心心念念嗎?”
蘇顔钰聞言渾身一顫,等回過神來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是了,寒慕幀早就已經死了。
三年前一場車禍,帶走了他年輕的生命,當時葬禮還是她親手操辦的。
也正是因為他死了,所以嫁給寒慕幀的蘇晚意才成了寡婦,寒慕臣才有機會可以娶他的白月光蘇晚意進門......
蘇顔钰瞪圓了雙眼,死死的看着面前年輕的男人。
可此時的寒慕幀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眉眼裡還帶了一點少年人的桀骜不馴,根本不是後面她認識的那個玩世不恭,臉上永遠挂着吊兒郎當的笑容的那個寒家二少。
“你......”
腦子嗡嗡嗡的,蘇顔钰隐約意識到了什麼,但是又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到了七年前!隻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她竟然陰差陽錯地嫁給了寒慕幀!
不等她反應,寒慕幀從她身上下來,煩躁的扯下了自己的領帶,“蘇顔钰,你在裝什麼?可是你哭着求我娶了你,怎麼?過橋抽闆,利用完我了,就想要丢掉了?你還真是無恥,那麼多年了,都改不了你這個該死的性格。”
蘇顔钰在寒慕幀憤怒的話語裡回神,目光再次的落在了寒慕幀的身上。
她跟寒慕幀寒慕臣從小一起長大,她從小就愛慕寒慕臣,在知道自己跟寒慕臣有婚約以後,更是時時刻刻都繞着寒慕臣轉,不少人都說她戀愛腦,舔狗,寒慕臣對她也是愛答不理,但是她根本不在意,她就是喜歡寒慕臣,就是想要嫁給他,哪怕他不喜歡她也無所謂,能夠日日夜夜看到他,她就心滿意足了。
她原本以為一切都會繼續這樣下去,沒想到十八歲那一年,蘇家領回來了一個女孩,年紀跟她一樣大,長得跟蘇母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們說那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當年在醫院的時候抱錯了孩子,弄錯了兩個人的身份。
那個孩子就是蘇晚意。
一夜之間,她從無數人追捧羨慕的蘇家大小姐,變成了出身貧寒的普通女孩。
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寒慕臣跟她的婚事也不算數了。
蘇顔钰原本以為,從小一起長大,十八年的情誼,哪怕寒慕臣對自己總是冷淡,總歸有點感情,直到她看到寒慕臣對着蘇晚意的時候,眉眼裡都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才明白,原來他不是不會笑,隻是從來不會對她笑。
失去了光鮮亮麗的身份,失去了愛了多年的未婚夫,她心灰意冷,隻打算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
偏偏這個時候,寒慕臣找到了她,說婚約繼續。
她當時滿心歡喜,還以為自己的努力感動到了他,讓他回心轉意,卻不曾想,一切不過是因為蘇晚意喜歡寒慕幀,想要嫁給寒慕幀,他才退而求次,成全心上人的夢想。
“嘭——”
巨大的關門聲打斷了蘇顔钰的思緒,她回神,發現自己臉上冰涼一片,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哭了。
她抹掉了臉上的眼淚,看着被關上的門。
腦海裡那個朦胧的念頭越發的清晰,她真的重生了,而且沒有如前世一般嫁給寒慕臣,而是嫁給了寒慕幀。
蘇顔钰帶着無數的疑惑,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第二天頂着個黑眼圈醒過來,洗漱一番下樓,習慣性的進入廚房準備做早飯。
嫁給寒慕臣那些年,她早就習慣了為他做這一切了。
剛進廚房就聽到蘇晚意的聲音嬌滴滴的傳了過來,“我們真的要去度蜜月嗎?姐姐跟慕幀也新婚了,要不咱們四個人一起去度蜜月吧,剛好也有個伴,好不好?”
蘇顔钰渾身一顫,那種鑽心蝕骨的痛意瞬間襲來,前世的種種,猶如走馬觀花,在眼前一幕幕閃過,每一幕都深深地刺痛着她。
蘇顔钰用力的咬了咬下唇,逼着自己冷靜。
上輩子已經錯過一次了,為了一個寒慕臣,丢掉了自己,到最後死不瞑目。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來一次,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咦,姐姐,你怎麼起來那麼早?慕幀呢?沒陪你嗎?”蘇晚意似乎是才發現站在廚房裡的蘇顔钰一般,驚訝的開口叫了她一聲。
蘇顔钰哪怕沒有轉身,也依舊感覺到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灼得自己背後生疼。
她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逼着自己冷靜下來,轉過身,看向了身後的兩人,努力的擠出一抹笑容,“他......”
第1章
“小賤人,今日哥哥回來,姑且饒了你。”
秦嫣走過沐清芷的身旁,尖銳的指甲掐着她衣服下的傷處,滿眼厲色。
沐清芷低着頭不敢呼痛,好在秦嫣沒再繼續刁難。
衣裙還濕着,膝蓋冷得打顫,加上身上的傷痛,默默走在最後。
好在也沒人願意搭理她,她有心躲避,漸漸離開了人群,拐入一條小道上。
四下僻靜,她忍不住,彎身撩起裙擺擰了把雪水,正待直起身之際,一隻手突然橫亘在她腰間,将她攔腰抱了起來。
“啊——”沐清芷驚呼一聲,下意識扶住,卻發現方才攜衆人離去的秦随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将她截在這裡。
此時正如抱嬰兒一般托着她,沐清芷渾身僵冷,心下慌亂不已。
“世、世子?!把我放下,外面人多眼雜......”
男人恍若未聞,湊近沐清芷的脖間吸了一口,輕哼一聲。
“方才求我救你時,可不是這麼說的。”沐清芷臉色一滞,隻能小心的打量周圍,心中祈禱别被人看到。
隐約聽到腳步聲,沐清芷怯懦出聲。
“至少,别在外面這樣......”
“哪樣?”
沐清芷默了默,不再做無謂的抵抗。
秦随将她半個身子攏在鬥篷裡,甚至還伸手掂了掂。
“輕了。”
他細細打量她的眉眼,驚懼慌亂的神色比往日多了幾分生動,
“前些日子受了風寒?”
“你怎麼知道?”沐清芷驚詫了一瞬,但很快又乖順點頭,
“已經好多了。”
秦随對她的周遭把控極嚴,她卧床幾日,他會知道也很正常。
隻是她沒想到,秦随會回來得這麼快......
但還好他突然回來,不然今天不死也要掉層皮。
今日秦家大小姐秦嫣突然對她發難,竟是因為她未婚夫不知輕重的多看了自己幾眼。
可跟她又有什麼關系,秦嫣卻是找上她的麻煩。
吩咐丫鬟婆子按住她,在她身上用竹藤抽打。
折辱後還覺得不盡興,又告到到秦夫人那裡,讓她大庭廣衆之下罰跪......
秦随不置可否,隻是捂在鬥篷裡的手端着她的雙腿,悄悄摩挲了下她濕漉漉的裙擺。
“所以,穿得這麼少,出來勾搭男人?”
沐清芷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這話是怎麼從這個端方君子口中說出來的。
明明模樣再正派不過,但在她面前,總是如此惡劣。
她咬着唇瓣,從他懷裡掙紮出來,眼尾泛着紅意,
“世子,言過了!”
“哦?”秦随三兩步上前,輕易地把她逼到山石邊,扣住她的下颚,黧黑的眸子泛着沐清芷看不懂的涼意,
“不是你說的,想找個武夫,憐你護你。”
“我才走了三月,就不甘寂寞,想嫁人了?”
“......你聽到了?”沐清芷被他渾身散發的冷意所攝,想到秦随方才一定是将她與秦嫣的對話聽全了。
今天若是她不做個解釋,他怕是不會饒她。
她抿了抿唇,匆匆看了眼四下,瞧見無人,才伸手環住男人的脖頸,湊到臉頰旁輕輕貼了一下。
“那不過是氣三小姐的話,當不得真,......我是世子的人,不敢嫁人的。”
最後一句,她說得又輕又柔,低垂的眉眼像是盛滿了愛慕。
隻是再深處,隻有無盡的厭惡與冷漠。
秦随折了她的羽翼,将她帶回來,是把她當金絲雀養着,還是不受人待見、見不得光的那種。
她想要逃離,渴望離開他嚴絲合縫的掌控。
她的話似乎取悅了秦随,他低頭啄了下她的唇,溫柔缱绻,慢慢奪走懷中人的呼吸。
“阿綿,乖一點,别惹我生氣。”
男人輕聲念着她的閨名,像是掃清了趕路的疲累。
唇齒間的呼吸逐漸變了味,沐清芷擔心有人經過,心頭緊張不已,可秦随沉沉壓來。
感受到她的抗拒,秦随擡眸,低沉的聲線帶着幾分喘,
“去我院中,給你的腿敷點藥。”
沐清芷臉色一白,什麼敷藥,根本就是粗劣的借口。
可秦随根本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大手一撈,又将她抱了起來,擡腳便去了東院的書房。
“嘩啦啦——”
滿桌的紙張散落一地,沐清芷被壓在案上,衣衫剝了個幹淨。
秦随像是餓極了,毫無斯文可言,不顧她的傷口,弄得她滿身的青紫,良久。
沐清芷顫着腿從桌案上爬起來,哆嗦着系緊腰帶。
一碗發黑的藥湯放到了她手邊,秦随的聲音沒有半分憐愛之意,
“喝了吧。”
每回都是這麼一碗。
東院的下人們都習慣備下,她也習慣了那抹苦味。
就在她端着碗将要飲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侍從的敲門聲。
“世子,平陽郡主送來了拜帖,說明日要來拜會大夫人。”
沐清芷一愣,平陽郡主......那是皇上有意許給秦随的正室嫡妻。
沐清芷手中的藥碗微微顫抖,如果他成婚的話,自己是否能重獲自由?
垂眸掩過不易察覺的激動。
防止秦随發現異常,立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知道了,退下吧。”
秦随的聲音依舊冷漠,仿佛剛才提及的平陽郡主與他并無太大幹系。
沐清芷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碗沿,将那碗發黑的藥湯一飲而盡。
苦澀瞬間彌漫了整個口腔,卻也仿佛連帶着帶走了幾分心中的郁結。
放下碗,沐清芷強忍着身體的不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世子,那我先退了。”
往日沐清芷這麼說,秦随早就讓她離開。
但今日,秦随卻長臂一伸,将她攬在懷裡。
“怎麼,吃醋了?”
吃醋,真是自以為是,她巴不得他趕緊成親,好還她自由。
但心裡是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
沐清芷貼心的搖頭,圈住秦随的脖頸,聲音喏喏。
“沒有,平陽郡主對你大有助力,隻要世子好,我怎麼都好。”
“算你識趣,記住你的身份,不要肖想不該你操心的事。”
沐清芷低垂着眼睑,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掩住了眼底那一抹幽深。
秦随捏着沐清芷的颌尖,強制她擡起小臉,冷寒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釘穿她心思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