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推銷？」

　　楊山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

　　他不是沒有見過線下的推銷。

　　但是騰達這一次線下的推銷，讓楊山覺得聞所未聞。

　　首先是價格。

　　見過這種線下發雞蛋的推銷都知道，這種推銷往往是用免費的雞蛋誘導中老年人來聽，隨後將成本隻有幾塊幾十塊的東西，包裝成幾千幾萬的東西去賣。

　　賣的時候還把自己的產品誇得天花亂墜，恨不得吹上天去。

　　什麼國外進口，什麼專門研究室研發，什麼原料珍貴……

　　更有甚者，把自己說的楚楚可憐，說這些東西賣給老年人，是虧本在賣。

　　但騰達的手機，是真的有在便宜地賣。

　　線上999的價格十分堅挺，線下卻能給到899的優惠。

　　了解手機價格的人都知道，這是真的在便宜賣。

　　而不是故意先說一個高價，然後不要臉地說自己低價售賣。

　　其次，則是線下推銷的工作人員的推銷手法了。

　　在這位老奶奶已經確定想買的情況下，工作人員反倒是推辭了起來。

　　「這就是……陳騰說的神之一手？」

　　楊曦微同樣難以置信：

　　「人的消費都是具有衝動性的，這個時間如果把手機賣出去了不就好了嗎？等到他們回頭冷靜思考的時候，這手機說不定就賣不出去了！」

　　她不解地看向楊山，想要從自己父親的身上得到答案。

　　楊山站在一旁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兒。

　　其實一開始，他的想法和楊曦微一模一樣。

　　但楊山很了解自己的女兒。

　　既然他和楊曦微想法同頻了，那他應該是想錯了。

　　思考良久之後，楊山給出了答案。

　　「這的確是神之一手。」

　　「啊？」楊曦微不解，「為什麼這麼說？明明可以利用衝動消費賣出去東西，可他們偏偏要等人冷靜下來。」

　　「這就得和KK公司的手段對比一下了。」

　　「KK公司的廣告……不是還挺成功的嗎？」

　　「不成功，他們的廣告確實聲勢浩大，讓很多人都知道了威信這個東西的存在，但是然後呢？如果是旁邊的這位奶奶想要下載威信，又該怎麼下載呢？」

　　「可以讓這位奶奶的晚輩幫他們下載啊。」

　　「可是老年人的學習能力較差，他們的晚輩可能沒這個耐心和時間，這是一個隱性的成本，平常人很難注意到，但是又真實存在的成本。」

　　楊山兩手一攤，表達出了威信的無奈。

　　楊曦微好像明白了一些：「所以陳騰這一招，是將這個隱性成本給解決了？」

　　「對，最可怕的一點是很多老年人的學習能力差，就算威信和微聊使用起來都是差不多的，他們也會因為先入為主，一直使用威信。」

　　「有道理，這樣子老年人都會成為騰達的用戶，而且這些用戶還是屬於活躍的優質用戶，他們會因為對親人的思念，經常地使用微聊和他們聊天。」

　　聽著楊曦微說出這樣的話來，楊山詫異地看了楊曦微一眼。

　　但是他得承認，楊曦微說的是對的。

　　「沒錯，不過如果僅僅是到這裡，陳騰這一手還算不上是神之一手。」

　　「還有後手？」

　　「有沒有後手我不知道，但是就目前展現出來的效果，已經可以稱之為絕殺了。」

　　「絕殺？」

　　看著楊曦微困惑的模樣，楊山點了點頭解釋道：

　　「嗯，KK公司將目標瞄準了中年用戶，在線下大打廣告。但是騰達在線上俘獲了上網衝浪的年輕用戶，在線下準備俘獲老年用戶。」

　　「想象一下，如果你是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你的孩子每天都在用微聊和同學們聊天，孩子也是微聊用的多。」

　　「那麼你到底是用微聊給孩子發消息，還是用威信？」

　　「孩子還好，那麼你的父母呢？兩個老年人好不容易學會用微聊，又抗拒學威信，那麼你到底是跟著父母用微聊，還是花時間去教他們學威信呢？」

　　「最可怕的還在於，你如果親眼見到騰達的員工在線下推銷星海手機和微聊的真誠，你對於微聊的好感絕對是要大於威信的。」

　　「這一次的線下推銷看上去有些吃力不討好，甚至於有些浪費時間，但實際上，卻讓人眼見為實地見識到了騰達的真誠。」

　　「如果你在購物的時候，一家公司的員工真心實意地為你考慮，而非隻站在利益的角度，想必你對這位員工會非常有好感。」

　　「如果這家公司所有的員工都為你考慮，那麼你會對這家公司都會產生一種好感。」

　　「買同類型的東西，也定然會優先在這家公司購買。」

　　「這其實是當初陳騰在啟明市內開騰達超市的策略，用一些看上去很笨拙的方法，換來消費者的好感。」

　　「他，在塑造一個屬於自己的金身。」

　　楊山一口氣說完，感覺自己的思路都通暢了許多。

　　心中對於陳騰這個年輕人更加敬佩。

　　比起一般的老闆，陳騰看得更遠更深，目標也更遠大。

　　他又忍不住說道：「如果他隻追求短期的利益，的確可以像你說的那樣。但他是一個追求長期利益，目標遠大的人，所以願意放棄一部分短期的利益。」

　　楊曦微看看楊山，又看看正在給老年人講解騰達工作人員。

　　「他真的……有想那麼多嗎？」

　　「他當時有沒有想那麼多，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後續，一定會向著我說的那樣發展，如果KK公司沒有其他手段的話，那就糟糕了。」

　　楊山看向楊曦微。

　　隔著一個墨鏡，楊山看不清楚楊曦微的表情，也不知道楊曦微到底在想些什麼。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楊山不得不給出自己的忠告。

　　「在投資某個項目、某個公司的時候，項目本身是很重要的一個點，做這個項目的人也是很重要的，你在觀察項目是否值得投資的時候，得多看看人。」

　　「嗯，我知道了。」

　　楊曦微也知道這是父親對於自己的忠告，點了點頭。

　　「如果真的幹不下去了，當明星去，或者在家玩，爸養你。」

　　「我！就！不！」

　　楊曦微如同炸了毛的貓一樣，讓楊山很是無奈。

　　在父女倆搞清楚陳騰這神之一手到底代表著什麼的時候，網路上關於陳騰這手操作的討論，也飛得漫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