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數天過去。

　　省城，北湖茶樓。

　　一間包廂裡，坐著許正茂和許白鹿。

　　從南粵省返回之後，許正茂就直接來到了省城。

　　因為他跟「閨女」約好了，有事情要商量。

　　桌面上，擺著幾樣經典小吃，水晶蝦蛟、糯米雞、燒麥、馬蹄糕，還有鳳爪。

　　茶壺裡，也泡著鐵觀音。

　　「爸，你這次去羊都，有什麼收穫嗎？」許白鹿品著茶，迫不急待的發問。

　　許正茂搖了搖頭：「別提了，可能是人生地不熟，所以沒啥發現。」

　　「但是，我聽人講，『海浪牌』那個廠家附近，倒是聚集了一些廠子，所以過去看看。」

　　許白鹿哦了一聲。

　　她原先以為，大湧制衣廠是一個名字叫「大湧」的老闆開的，沒想到是個地名，而且還是個鎮子。

　　「我也沒耽擱，買了張地圖，就沿著路線去了大湧鎮，」許正茂又說道，「結果令人大失所望，除了一家廠子頗具規模，其他的廠子，幾乎都是升級版的家庭作坊。」

　　「那些小廠子，接的是一些零散活兒，畢竟，如今生產牛仔褲涉及到的步驟，多達二三十個。」

　　「倘若想提高效率，就得把一些活兒外包出去。」

　　「這麼多嗎？」許白鹿有些驚訝。

　　「是的，」許正茂喝了杯茶，說道，「我聽他們講了一下子，都感覺頭疼。」

　　「周老四想憑空把廠子建起來，難度相當的大。」

　　「不過，我也不算白跑了一趟。」

　　「怎麼講？」許白鹿問道。

　　許正茂答道：「那些小廠子，也不全都是接零碎活兒的，也有個別生產雜牌牛仔褲。」

　　「名不見經傳的那種。」

　　「我看了一下，質量倒也不算差，至少比你那些『剪標牛仔褲』好很多。」

　　聽到這裡，許白鹿臉龐一陣發燙。

　　「白鹿牌」剛誕生就翻車，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如果不是有了剪標促銷的好辦法，她這次恐怕虧大了。

　　「爸，你的意思是，找他們代工？搞咱們自家的牌子？」許白鹿試探道。

　　許正茂看了她一眼，挑起了大拇指：「我聯合幾家小廠子，共同給咱們代工，生產全新的品牌。」

　　「包括『海浪牌』，也隻是剛起步，咱們現在入場，還不算太晚。」

　　「對於質量方面，要給他們制定標準，起碼得是合格產品，能夠拿得出手的。」

　　聞言，許白鹿激動了起來。

　　這意思就是，「白鹿牌」有機會再出發，打一場翻身仗。

　　「那他們的產量跟得上嗎？」許白鹿思忖道，「我最怕什麼，你知道嗎？最怕賣得好好的，結果中途斷了貨。」

　　「這是個問題，」許正茂有些鬱悶，「他們那邊，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設備，效率非常低下。」

　　「哪怕幾家小廠子聯合起來，每周出產的牛仔褲，恐怕也沒有一千條。」

　　許白鹿頭大如鬥。

　　像這樣落後的生產力，恐怕隻能勉強供應一家縣城分店。

　　放到大城市裡面，根本不夠看的。

　　如果現在，僅僅是他們獨家經營就算了。

　　可問題在於，還有周春明這樣的資本大鱷，佔據著本地市場的主導地位。

　　跟不上人家的步伐，隻會輸得很難看。

　　「這件事情咱們再商量，」許白鹿說道，「爸，你恐怕不知道，昨天在河對岸那邊，人行天橋附近，新開張了一家『新天地時裝店』。」

　　「他們賣的就是『海浪牌』牛仔褲！據我觀察，囤積的貨量非常充裕。」

　　聽到這話，許正茂皺緊了眉頭。

　　開什麼玩笑！

　　不是說「海浪牌」牛仔褲斷貨了嗎？

　　難道說，這家所謂的「新天地時裝店」，幕後老闆就是那個提交了大訂單的神秘人物？

　　往嘴裡扔了一個水晶蝦蛟，許正茂慢吞吞的咀嚼著：「那家新店的老闆是誰，打聽出來了嗎？」

　　「絕對是周老四！」許白鹿恨得牙齒癢癢，「雖然開業剪綵那天，沒有見到他，也沒有見到其他的熟人。」

　　「但是，店長是秦五嫂，以前在周老四的藥材站幹過。」

　　「而且，我找人悄悄查了一下，他們在工商那邊註冊的信息，經營者是李嵐。」

　　好傢夥！許正茂微微一驚。

　　他不但知道李嵐是誰，還見過這小姑娘。

　　上回去河集公社吃席，許正茂就看到了這位，他在心裡還暗暗的，拿李嵐跟「閨女」做對比。

　　結論就是，李嵐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材，都比不上許白鹿。

　　但是，人家也有人家的好，現在瞧著臉龐略微圓潤了一些，貌似挺旺夫的。

　　周春明選她當老婆，拋棄了許白鹿，是有原因的。

　　許白鹿雖然高挑漂亮，但是性格缺陷很大，而且想法太多，一般的男人根本鎮不住她。

　　「周老四這招挺歹毒啊！直接斷了咱們的貨源！」許正茂哼了一聲，「莫非他真的以為，在省城市場，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夏中天閨女是他朋友，誰敢招惹他？現如今，周老四確實可以在省裡橫著走！」許白鹿鬱悶道。

　　聽到夏中天這個名字，許正茂頓時如同洩氣的皮球。

　　周老四並不是張沅，不可能任由他拿捏。

　　抱緊了夏家這條超級大粗腿，人家已經贏了一半。

　　哪怕夏中天過兩年退居二線，去人大那邊養老，可是級別擺在那裡，而且門生故舊都還在，誰敢不給這位面子。

　　關照一個小小的私營業主，隻是小意思而已。

　　若是想跟周春明鬥，除非是假酒喝高了。

　　兩人喝完早茶，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鐘。

　　許正茂開著皇冠轎車，載著「閨女」，一起去競爭對手那邊看看情況。

　　車子過了大橋，立即就見到一個熱鬧的十字路口，上面有一座人行天橋，來來往往的市民非常多。

　　不誇張的說，這裡的人流量，完全不輸給市中心。

　　也是一個開店做生意的好去處。

　　「新店開業大酬賓！『海浪牌』牛仔褲七折促銷！每條僅需35元，質量絕對有保證！」

　　「促銷僅限時三天！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

　　「也請大家支持正品，支持咱們的國貨！」

　　一家新店門口，大喇叭喊得震天響。

　　這家店鋪盤下了臨街的三間門面，幾乎是如今最大的個體時裝店。

　　大量的市民，懷著好奇心，湧入了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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