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曼走過來，蹲下身輕輕喊道：「奶。」

　　喊了兩聲吳改霞才有反應，她笑了笑：「小曼啊。」

　　她又喊小曼，前一陣子總是喊玉蓮。

　　她已經徹底糊塗了，什麼都記不住。

　　「奶，你晚上想吃什麼？」

　　吳改霞搖搖頭：「不曉得。」

　　顧小曼心裡嘆了口氣，伸手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擇菜，跟陸青青說閑話。

　　「嫂子，最近我忙，也沒去商店裡，那邊怎麼樣了？」

　　陸青青一五一十回道：「倉庫已經租下來了，所有的貨已經搬過去了。最近顧二伯不再守商店，國棟讓他去守倉庫，給他配了兩個人打下手。」

　　「他是不是每天打一頭就跑沒影兒了？」

　　陸青的大眼睛裡盈滿笑意：「剛開始是這樣的，國棟和他狠狠吵了一架，又把，又把小舅叫過去了。

　　小舅拎著棍子把顧二伯攆得滿院子跑。

　　打那以後，顧二伯每天至少能在倉庫守五六個小時。」

　　顧小曼笑道：「這事兒我都不知道。」

　　陸青青解釋道：「國棟說你每天忙得很，商店裡人員管理的事情，不想拿來讓你操心。」

　　顧小曼嗯一聲：「在商店裡，國棟是經理，他想怎麼管人，我不會插手的。」

　　陸青青繼續彙報：「前幾天已經簽了兩個長期供貨大合同，第一批貨已經送去市委辦公室，還有幾個學校。

　　最近供貨量非常大，國棟基本上每兩天就要去進貨。」

　　顧小曼又道：「不能光去廬州進貨，等他得空，讓他去沿海那邊看看，帶上我爸一起。」

　　陸青青點頭：「我晚上回去就把這話告訴他。」

　　「售貨員們工作態度怎麼樣？」

　　陸青青回道：「暫時還可以，我們的工資比別的商場都要高，大家積極性都不錯。

　　就是有個問題，我之前給大家都劃分了區域。

　　有時候某個區域比較忙，別的區域的售貨員不怎麼願意來幫忙。」

　　顧小曼點頭：「這是正常的，我賣我的貨有提成，給別人幫忙又不給我錢。」

　　陸青青嗯一聲：「我跟國棟商量過，想把這績效制度改一改。」

　　「哦，準備怎麼改？」

　　「基礎工資是不動的，績效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基礎績效，這個和整個商店的月度總營業額相關；另一部分和自己的銷售額度有關。」

　　顧小曼笑道：「這個方法倒是可以，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關心整體營業水平，得閑的時候都會給別人幫忙。」

　　陸青青笑起來：「你覺得可以嗎？要是可以，下個月我們就開始試行。」

　　顧小曼點頭：「可以的。現在賬是誰在管？」

　　陸青青回道：「是我在管。」

　　顧小曼想了想之後道：「最近你和國棟多費心，找個專業的財務人員來管，這樣你就能騰出手專管銷售。」

　　陸青青忙點頭：「可以的，我跟國棟提了兩次找個專業的財務人員，國棟一直沒反應。」

　　顧小曼笑道：「這個滑頭在等我說呢，他覺得疏不間親。」

　　陸青青聽得懂她的話：「小曼，在商店裡我是員工，賬上的錢，總是我管著不太合適，不然回頭人家會說我們這都是糊塗賬。」

　　姑嫂兩個說著話，吳改霞又開始發獃。

　　葡萄在客廳裡玩了一會兒，跑到廚房來找媽媽。

　　顧小曼把菜放下，將她抱進懷裡親一口：「乖乖，叫太太。」

　　葡萄聽到母親的話後，用還不太標準的口音開始喊：「tatatatata」

　　吳改霞聽到孩子喊太太，終於回過神，笑著摸摸葡萄的小辮子：「小曼乖啊，明天煮雞蛋給你吃好不好啊？」

　　芒果看到媽媽抱著姐姐，趕緊沖了過來，要坐在媽媽另外一條腿上。

　　吳改霞又摸摸芒果的頭，喊景元。

　　客廳裡，顧景元陪著李書傑下棋，謝雲舟觀戰，三人一起偶爾說說工作的事情。

　　顧耀堂早跑沒影兒了。

　　玩了一個多小時，顧景華帶著弟弟來了，手裡還提了很多東西。

　　謝雲舟起身：「景華景昌來了，不是說過了，來了不用帶東西。」

　　顧景華陪著笑臉道：「姐夫，今天不是來給你送東西，是來請我姐給我幫忙。」

　　謝雲舟笑道：「坐，可是景昌的事情？」

　　顧景華笑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姐夫的眼，過幾天我打算帶經常去何家下聘，想請我姐去幫我走一趟。」

　　他沒敢說請謝雲舟一起去。

　　龍湖鎮的人都知道，除了龍湖鎮黨委班子和龍湖電廠黨委班子，再加上一些親戚和好朋友，他不跟任何人走動。

　　不是他勢利眼，是為了不惹麻煩。

　　但顧小曼跟誰來往他從不插手，她的有些社交，隻能代表自己，有時候也能代表他們夫妻兩個，但不能代表整個謝家。

　　幫顧景昌去何家下聘，是顧家姐弟之間的情分，與謝家無幹。

　　顧景元沒有起身：「景華，你們坐，你們常來的，我就不招呼你們了。」

　　顧景華笑道：「景元哥你招呼客，不用管我們。」

　　李書傑掃了一眼顧景華，看到他額頭上的一條刀疤。

　　顧景華被李書傑掃了一眼，眼神微閃。憑他的經驗，他覺得眼前這年輕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而且，對方首先看向他額頭上的刀疤。

　　李書傑看得出來，眼前這個人，約莫是謝雲舟培養的打手。

　　他沒有多問，對著顧景華微微點頭。

　　誰家都有這樣的人。

　　看來謝家把長子放在龍湖鎮這個偏僻的地方，不是不爭，而是想另闢蹊徑。

　　一群子弟在大院裡爭得頭破皿流，想出頭太難。

　　謝家兩個兒子，次子放在大院裡維持關係，長子放在郊區發展。

　　父親告訴他，謝文哲的兩個兒子沒有一個廢物。

　　次子是沈家嫡孫，看似懶懶散散，實則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在新安朋友遍地，去誰家都能混碗飯吃。

　　長子看似木訥，實則城府極深，擅長運籌帷幄。不動聲色間已經開始培養自己的班底，更是把觸角伸向了廬州。通過兩個毫無皿緣的女人，和廬州閔將軍家裡連上了親。

　　而且，人家有個名氣大的老婆，光明正大賺大錢，屁股底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