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哲呵一聲：「那沒有，你是科大學子，電力部一等獎，國內重要期刊發過論文，我比不過你。」

　　謝雲舟又給母親夾菜：「媽，你們吃，他們兩個吃不多，吃完了放地上，讓他們自己玩。」

　　謝文哲最怕兒子噓寒問暖，見兒子給他夾菜，立刻給兒子也夾了一筷子：「你也吃，我看你瘦了好多。」

　　謝雲舟笑道：「爸，你怎麼畏子如畏虎。」

　　謝文哲哼一聲：「等你兒子長大你就知道了。」

　　謝雲舟又給父母各添了點飯：「爸，別怕，我就是跟你彙報個事情。」

　　謝文哲嗯一聲：「你說。」

　　「前幾天書傑去我那裡了。」

　　謝文哲哦一聲：「金家那個丫頭怎麼樣了？」

　　「好了很多，就是頭上留了個疤。」

　　「魏家這個大丫頭確實有些霸道，以後你們少跟她來往。」

　　「我們不跟她來往，她人也不在這邊。」

　　「那不好說，說過來就過來了。」

　　謝雲舟發現話題跑偏了，言歸正傳：「爸，書傑說，市委辦公廳有採購任務，讓我們去投標，我們一頭霧水。

　　爸，我想知道，是不是你這邊有什麼事情？」

　　謝文哲轉移話題失敗，瞟了兒子一眼：「你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爸，魏書記想幹什麼？」

　　沈雲清插話道：「想讓爸給他當馬前卒。」

　　謝雲舟問道：「他是書記，想幹什麼事情，誰還能不支持他。讓爸給他當馬前卒，難道有什麼硬骨頭？」

　　謝文哲嗯一聲：「硬著呢，比我的頭硬。」

　　謝雲舟看向父親：「可是要整頓煤礦？」

　　謝文哲又嗯一聲：「給了我一根胡蘿蔔。」

　　謝雲舟微微皺眉後道：「讓你入常？」

　　謝文哲沒否認。

　　謝雲舟繼續道：「爸，電力在你手裡，再把煤礦給你，兩塊燙手山芋。」

　　謝文哲看了兒子一眼：「此一時彼一時。」

　　「爸你是怎麼想的？」

　　謝文哲吃了一口兒子剃過魚刺的魚：「我不知道，你覺得呢？」

　　謝雲舟看了看父親，已經54歲的父親，工作年限不長了。

　　「爸，魏書記具體要讓你做什麼？」

　　「堵漏洞，盤陳年老賬。」

　　「他是擔心他也會被連累進大牢嗎？」

　　謝文哲嗯一聲：「誰不怕呢，讓我去整這個，我也怕。進大牢算好的，怕腦袋丟了，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謝雲舟知道，父親還有上進心，但是這上進的路太難了。

　　別人有靠山的，可以正常升遷，父親想升遷，就要拿出實打實的成績來。

　　煤礦那個大染缸，裡頭已經爛透了。雖然前兩年整治了一下，抓了一串，時日一久，換湯不換藥，又變成老樣子。

　　顧小曼在一邊安靜地吃飯，這種關係到整個大家庭走向的問題，她一向是不主動發表意見，除非長輩詢問。

　　連沈君瑤都不說話。

　　前路兇險，謝文哲年齡大了，讓他拿命去淌路，顧小曼不忍心。

　　讓她投票，她肯定是讓謝文哲安心當個副市長，不入常委也行。

　　謝雲舟沉默良久。

　　謝文哲看向了一邊安靜吃飯的顧小曼：「小曼，你是怎麼想的？」

　　顧小曼被點名，擡頭看向謝文哲：「爸，魏書記給你定了目標沒有？」

　　謝文哲嗯一聲：「把陳年老賬全部盤出來，查一查到底還有多少窟窿，能平的平，不能平的，往前頭幾任書記頭上推。

　　把規章制度立起來，執行下去，防止窟窿擴大。」

　　顧小曼沉默幾秒鐘後道：「爸，規章制度倒是不難，就是會得罪人。」

　　謝文哲看了兒媳婦一眼：「我曉得。」

　　顧小曼又道：「爸，魏書記給你期限了嗎？」

　　「他任期5年，至少得保他任期內不能出事。」

　　「袁市長要走了嗎？」

　　「平調，之前煤礦是他管的，估計也怕，找到門路就跑了，總得有人接手。」

　　顧小曼看向謝文哲：「爸，煤礦那麼危險，如果把電力丟了，不是更危險？」

　　謝文哲停下吃飯的動作：「你這意思是，讓我拿電力補煤礦？」

　　「爸，電力那邊太乾淨了，你丟給別人，以後肯定會臟起來。到時候沒人會記得你以前的好，隻會覺得新安電力和煤礦都不幹凈了，覺得你幹啥啥不行。」

　　謝文哲沒想到兒媳婦和兒子意見不一緻：「這倒是真的，新安電力總廠從成立到現在，沒有惹過一次紀委的眼。要是給別人，我還真不放心。」

　　顧小曼補充道：「爸，你和雲舟商量吧，雲舟想的更周全一些。」

　　謝文哲沒有再問兒媳婦。

　　謝雲舟聽完父親和妻子的對話，知道父親是想進步的。

　　「爸，要是把這兩個都抓在手裡，魏書記和鄭市長能放心你嗎？」

　　謝文哲繼續吃兒子夾的花菜：「那就別讓我幹。」

　　說完，他問道：「閔家老二是不是要結婚了？」

　　顧小曼點頭：「上次我和雲舟去廬州，我給小志買了些嫁妝，給閔叔買了身西服。」

　　謝文哲微微眯了眯眼：「等結婚的時候，你們再去，送份厚禮。如果看到閔家老大，雲舟你多跟他說幾句，看看他什麼態度。」

　　顧小曼和謝雲舟互相對視了一眼。

　　閔學中已經是廬州副市長，公安局局長，今年剛剛四十歲。

　　謝文哲直接挑破：「不怕你們知道，煤礦是個大金庫，廬州那邊多少人伸過手，數都數不清。既然讓我管，怎麼送，送給誰，我總得過問。

　　我想，閔家肯定也想知道的。」

　　夫妻兩個都知道，謝文哲這是決定淌這趟渾水。

　　顧小曼看向謝文哲：「爸，你幹這麼危險的差事，魏書記有別的好處給你嗎？就給個常務副市長？」

　　謝文哲看了她一眼：「有啊，不是讓你去投標麼，你隻管去，除了市委辦公室，還有市政府那邊的，有投標就去，中不中再說。

　　還有，新安技校破破爛爛的，市裡要建新的校區，規模不小，讓雲清去幹個副校長。」

　　沈雲清忽然擡頭：「副，副校長？」

　　謝文哲嗯一聲：「你當高中班主任也當不出個名堂，班裡成績總是倒數第一，給你媽丟臉。去當副校長，別管教學，管管後勤什麼的，這樣不會有倒數第一。」

　　沈雲清高興起來：「真的啊爸，那最好了，教學生太難了。老師比學生好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