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放和古玫玲緊張得身子一顫，大步走上前。

　　宋連躺在病床上，身子也微微動了動。

　　醫生露出疲憊的笑容：“不用擔心，病人已經醒來了，是中度腦震蕩，還得養養。現在護士把病人推去病房，你們盡量不要跟病人說太多的話，讓病人多休息。”

　　沈放和古玫玲同時松了一口氣。

　　護士把宋吱和宋連推人雙人病房。

　　宋吱茫然地睜開眼，盯着白色的天花闆看，好似在思考什麼。

　　古玫霜想起烏鴉嘴陳凱說的話，緊張地看向古玫玲和沈放，用眼神示意着。

　　古玫玲知道古玫霜是什麼意思，她自己也是失憶過的，想到這個心口咯噔抽了下，緊張地走到宋吱床頭，溫柔地問：“吱吱，你記得我是誰嗎？你記得我是媽媽嗎？”

　　宋吱的頭纏滿了白色的繃帶，固定在下颚幾乎死死綁住了，要張嘴說話就會扯動繃帶，繃帶就會壓到她的後腦勺，就會發出刺痛感。

　　她張不了嘴，隻能眨了眨眼睛。

　　古玫玲輕呼了一口氣，把心口放下。

　　沈放走到宋吱身邊，帶着一種劫後餘生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宋吱，好似有千言萬語，但又說不出來。

　　宋吱知道沈放想問什麼，她也看着他，定定地看着，然後眨了眨眼睛。

　　沈放嘴角微微翹起，露出欣喜的笑意，周圍的人都輕呼了一口氣。

　　宋吱記得沈放！

　　記得就好，沒失憶就好！

　　宋吱看着沈放，唇瓣微微動了動。

　　隻是一個眼神，沈放就知道宋吱想問什麼。

　　他溫聲撫慰：“沒事，商店沒事，你不用擔心。”

　　聲音落下，宋連想起熊熊大火中的商店，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瓣，哭得毫無聲響，心口好似被猛獸的爪子一手刺穿般。

　　沈放突然就蹲了下來，蹲在床頭，與宋吱平視。沈放他抓起宋吱一隻手，死死地抓着，帶着某種失而複得的後怕攥着她。

　　“吱吱......”他一開口，滿嗓子都是沙啞的哭腔。

　　“我......剛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很多......以前你想知道的，我沒資格告訴你，但我今天有了。

　　在來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你問我，如果以後我們不能有孩子，我會不會後悔跟你在一起？

　　我想告訴你，我現在有答案了。我不會後悔。

　　在來的路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醒過來。你的後腦勺流了很多很多的皿。

　　我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我想跟你在一起，隻要有你就夠了。

　　想跟你一起活到白發蒼蒼，走路都要互相攙扶那種......

　　有沒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跟我一起過日子的那個人是你。

　　我剛剛跟老天爺禱告了。我說我沈放這個人向來不信命！不信天！

　　但如果真的有明總注定，真的有天意，真的有神明，我今天願意信。

　　隻要能讓宋吱活過來，我這輩子可以不要孩子。”

　　兩行清淚從宋吱眼睑滑落了下來，浸透白色的繃帶。

　　整個病房變得雅雀無聲，宋河和陳凱站在門外，也好似心口被什麼猛地一擊，眼眶猩紅。

　　許久，宋吱艱難地吐字，聲音沙啞到了極緻。

　　她每吐出一個字，眉頭都要皺一下，看得出來很疼。

　　可她還是艱難地說完了四個字。

　　“不、要、報、警。”

　　宋連聞言，再也忍不住，嚎啕沙啞大哭了起來。

　　......

　　這四個字，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宋吱想保住宋連，可那麼大一場火，警察肯定會介入調查的。

　　沈放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溫聲安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你和宋連都好好的。你們先睡，先休息。别怕，我們都在。”許是注射的鎮痛藥起效了，宋吱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睡着了。

　　宋河走了進來，從情況判斷，大概也知道這事跟宋連脫不了幹系。

　　眼下，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都很想知道。

　　但他也不想逼迫宋連，溫聲對着他說：“先睡吧。萬事還有我們大人！”

　　宋連搖了搖頭，沙啞地開口：“不說，我睡不着。”

　　宋河看了沈放一眼，沈放點了點頭。

　　警察很快會找上門來問話的，如果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也不好處理。

　　宋連覺得沒臉看沈放，隻得看着天花闆，緩緩地開口：“黃忠強拉着我去賭坊......”

　　宋河一聽，怒意上頭，想着罵人，就被古玫玲給拉住了。

　　她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罵孩子。

　　宋連痛苦地閉上眼簾，開口說：“你們說得對。我确實不該管林月娥，我沒能力管。

　　黃忠強管我要錢。我在商店裡偷了五百塊，被虎子看到。

　　虎子也威脅我偷錢......

　　後來，黃忠強拉着我上賭坊，第一次赢錢了，第二次輸了。

　　我們每個人欠賭坊一千五。

　　他們就慫恿我用二手貨換了商場那批貨。

　　第一次賣錢了，但不夠還賭坊的錢。

　　他們就說還要再換一批。可我沒想到，他們竟然這次是想偷。

　　我發現了，跟他們理論。我姐也到了現場，被虎子給打暈了。

　　那火是我姐手裡的煤油燈掉下來點着了。

　　黃忠強和虎子不知道，把我們反鎖在倉庫裡......

　　後來的事情，你們知道的。報......警......吧......”

　　聲音落下，宋連打了好幾個呵欠，慢慢睡着了。

　　他身上的藥物也起了效果，一直強撐到了最後。

　　陳凱深看了沈放一眼：“現在怎麼辦？宋吱說不要報警。這個情況，宋連是同謀。你報警或者把他給供出去，這孩子肯定會被抓，以後肯定留案底。這輩子就完了。而且你把自己的小舅子抓進去，宋吱肯定跟你生氣。”

　　古玫霜瞪大虎眸，氣得直踩陳凱的鞋面。

　　陳凱吃疼地縮了縮腳，委屈地大叫：“你幹嘛？我說得不是實話嗎？”

　　古玫霜氣到不想說話。

　　陳凱還是補了句：“警察很快就找上門的。你們必須現在就想好的！”

　　“你還說！”古玫霜兇了他一眼。

　　沈放雙手搭在皮帶上，也陷入了為難。

　　到底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