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香寒極少失态。

　　在古玫霜的記憶裡，她永遠都是端着一杯茶，不溫不火的模樣。

　　她捂着火辣辣的臉頰，倒退了兩步，彎起嘴角笑了。

　　“媽，你急了。你失态了。哈哈哈......”

　　盧香寒咬牙切齒：“我就問你，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古玫霜也不急，她拉開與母親的距離，又往盧香寒最在意的點上戳：“媽，你的大家閨秀風範呢？哈哈哈，你剛才這個樣子，跟農村裡那些悍婦，有什麼區别？”

　　“你——”盧香寒生平最恨的就是鄉村野婦，氣急了又揚起手掌。

　　古瑞誠及時沖上前攔住，巴掌才沒有落在古玫霜的臉上。

　　“媽，有話好好說，别急。來，坐下，喝口茶！”

　　盧香寒氣得肺都要炸了。

　　她布了那麼多眼線，就是為了把宋吱給引出國。

　　誰知道在這個環節上給毀了！

　　“你說說！你到底是不是故意要跟我唱反調！你自己生不出孩子，還嫉妒宋吱是吧！我把她送出國，是為了她好！”

　　古瑞誠面色變了幾分，對盧香寒說古玫霜生不出孩子，有些反感。

　　反倒是古玫霜并沒有生氣，笑着聳肩，“對，媽，我就是故意的！”

　　“就算今天沒有那個學生站出來挑撥，也會有我安排的人把宋吱拉下台！”

　　古玫霜承認得毫無心理壓力。

　　“為什麼？你就這麼見不得宋吱好？”盧香寒死死凝着古玫霜。

　　古玫霜雙手插入裙子腰側的口袋，漫不經心地坐在了皮沙發上，交疊起腿，與母親對視，勾起大紅唇。

　　“媽，這裡又沒外人，你說這些有意思嗎？你敢這麼打我，就說明姐不在家。不是嗎？”

　　盧香寒臉色沉了幾分。

　　古玫霜又淺笑道：“你要把宋吱送出國，并不是為了她好。你不過是不想她和我姐碰到面而已。我姐再嫁的人在複旦大學教書，你擔心總有一天，他們會碰上的，對不對？”

　　盧香寒也不否定，端着大家長的姿态說：“是，我可以把宋吱送去别的地方上大學，為什麼偏偏是國外呢？送一個留學生，起碼要幾十萬，我這難道不是為了她好？”

　　古玫霜還是笑：“因為你怕啊！你怕在國内，他們總會碰到的！”

　　盧香寒徹底沒了好臉色，銳聲道：“你到底想幹嘛！”

　　“沒幹嘛！我就是想讓宋吱和我姐選擇他們想要的人生！”

　　盧香寒聞言，臉色駭變，抄起桌上的杯子直接砸向古玫霜。

　　“你休想！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姐的人生撥到正規上。我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盧香寒尖叫着，整個人失态。

　　“我不會讓你姐有任何機會碰到宋河，碰到宋吱和宋連的！

　　你姐已經死了！救活過來的是我盧香寒的女兒！我古家的大小姐！

　　與他們無關！我不會讓他們碰面的！永遠不會！“

　　古瑞誠看着歇斯底裡的盧香寒，心口沉了又沉。

　　這就是他的母親。

　　讓人骨肉分離，卻說得冠冕堂皇。

　　他真的不敢想，如果古玫玲有天想起當年的種種記憶，會不會因此瘋了。

　　這真的是太殘忍了。

　　古玫霜還是笑，但眉眼卻冷了幾分：“那就試試看。”

　　“你到底想幹什麼？”盧香寒沉着嗓子，聲色薄涼，“我就問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媽，你有沒想過，我姐到底幸不幸福？你有沒想過，我到底幸不幸福？”

　　盧香寒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幸福？古玫霜，你有資格問這句話嗎？

　　你現在開的跑車，你現在揮灑的每一筆消費，難道不是陳家給你的嗎？

　　你來跟我說幸福？你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窮得揭不開鍋？

　　你又知不知道，你上餐廳一頓飯，頂人家多少天的飯錢？

　　還有你身上的衣服，你的化妝品，哪怕是你手裡的墨鏡，哪一樣不是陳家給的？

　　你真的不配跟我提幸福！難道你非要你姐想起宋河，回到鄉下去過那種日子才算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