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沒什麼地方可以請張堰禮去的,隻能帶他回自己租的房子,她一個人住,是一層小的公寓單間,她收拾得幹淨整潔,東西也不多,搬來一張椅子請他坐下來,又去倒水,她這裡沒有什麼可以招待客人的茶葉,隻能請他喝杯白開水。
張堰禮不動聲色環顧一圈,問她:“你住這裡?”
“嗯。”沈曦還是找了下櫃子,好像去年喬伊有送一包茶葉給她,她不愛喝茶,本來就睡不着了,這一時間不知道放哪裡了。
張堰禮說:“不用忙活了,先吃飯。”
張堰禮将餐盒放在桌子上,全部打開,一次性的筷子也掰開了放在她那邊的位置。
沈曦有種恍惚,塵封的記憶被他這一舉動勾起,想起了他們兩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小細節,出去買水喝,他會先把瓶蓋擰開再擰回去遞給她,大夏天她喜歡喝冰過的水,他會把礦泉水瓶擦幹沒以後水珠再給她喝,諸如此類種種,太多了。
這點生活還是沒變。
坐下來後,兩個人相顧無言。
沈曦沉默拿筷子,過了好一會兒,心想該來的總會來的,隻能面對,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找了很久。”
他輕描淡寫帶過,其實花了多少功夫,費了多少心皿,最重要的是這幾年時間裡他一直沒有放棄過找她。
他是後來又去找她家的鄰居,總覺得她家鄰居知道些什麼。
最後一次,她家那位鄰居阿姨到底不忍心,看在他那麼堅韌有毅力的份上,透出了實情,把當年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他,鄰居阿姨有沈曦現在的住址,沈曦是去年和鄰居阿姨聯系上的,她寄了一些禮物給鄰居阿姨,張堰禮才知道沈曦現在的地址。
沈曦沒有胃口,全身的神經都是緊繃的,說:“你不忙嗎,怎麼會來我這裡......”
“你說我為什麼來?”張堰禮的目光專注落在她臉上,語調微沉。
他不是來責備也不是來追究,語氣是沉甸甸的,可眼神是溫柔的。
她卻全程低着頭,劉海和臉頰的碎發擋住臉,不敢和他有任何視線對視。
沈曦察覺到他炙熱的眼神,脊背好像挺不起來,寸寸佝偻下去,好半晌沒有說話。
她放下筷子,吃不下去了。
身體裡的器官仿佛生病了一樣。
張堰禮說:“不吃了?”
沈曦點點頭。
她實在吃不下,如同嚼蠟。
張堰禮望着她怔愣的模樣,說:“喝點湯,墊墊肚子,不吃不行,你這麼瘦。”
興許是他太過溫柔,沈曦心裡酸澀,甯願他兇一點,不要這麼溫柔對她說話,她心裡的愧疚如海嘯一般席卷而來。
沈曦說:“不喝了,吃不下。”
“那好,我們聊聊。”
沈曦有這心理準備,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便預感到了會有這麼一會兒的時間。
張堰禮正視她,視線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可真到這一刻,見到她本人了,這麼多的話,又說不出來。
“沈曦曦,你的眼睛......”
沈曦心裡一驚,他連這都知道了?
“沒事了。”
“你擡起頭,我看看。”
沈曦不忍心,身體抗拒,語氣冷淡:“不用看了,已經沒事了。”
張堰禮受不了她這麼冷淡的語氣,猛地起身來到她面前,強迫擡起她的下巴,摘掉她那副礙事的眼鏡,她的第一反應是伸手擋住眼睛,不讓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