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季言湘一早就在小南樓裡等着了。
喝了茶,心口仍然是冷的,院内一片白雪茫茫,她望着,聽着鐘表的滴答聲,手指敲在膝蓋上,那架勢,像是陰曹地府裡的判官。
馬上就要判決禾筝生死似的。
他們快走到小南樓時便有人去通知了季言湘,陳姐在後跟着看着都惶恐,極近柔和地撫慰着禾筝的情緒。
“待會要是言湘說話不太好聽,你們可忍忍,畢竟昨天的事做的太不像話了。”
季平舟掐了下禾筝的掌肉,看着她,笑容淺薄流露,“聽到了?”
“她要是又打我也要忍嗎?”
氣流溫熱的口袋裡,季平舟的手不再掐了。
禾筝想拿出來,他卻硬要摁着,“在我跟前,姐姐怎麼也不會動手的,别說這些不切實際的話。”
“是嗎?”她笑着。
在他面前。
動手的次數也不少吧。
就算沒有動手,罵的那些話,可沒一句好聽的,句句皆中要害。
就連聖誕節回來。
季言湘都沒放過給她難堪的機會。
生生讓她在飄零的大雪裡站了幾個小時,回去時雙手雙腳都凍僵了,這些,季平舟可是一點都不知道。
跨進小南樓的門。
禾筝沉了口氣。
裡面常年像泡在藥罐子裡,彌漫着苦澀氣息,陰陰沉沉,季言湘一擡眸,目光燒的像是來取她命的羅刹。
“還知道回來?”
她将茶杯一摔,噼裡啪啦,就那麼掉在了地上,熱水濺出來,吓得一旁的傭人忙蹲下來清理。
季平舟攥緊了禾筝的手,“姐。”
要說能治住季平舟的人有誰,他的雙親要算上,這個體弱多病的姐姐也要算上,但前者是有尊敬在,後者隻是寬容而已。
“昨天是什麼日子,燕京那麼多人上門來見你,”季言湘看禾筝的眼神單單純純,全是恨,有一段時間,連禾筝自己都不明白她到底為什麼這麼讨厭自己,好像恨不得要她死一樣,“你被這個小野種迷昏頭了?”
看吧,這就是她。
季平舟在又怎麼樣,她又何時在乎過誰誰誰的顔面,而因此給禾筝留一份餘地。
她覺得好疲憊,連對不起都懶得說了。
禾筝不再掙紮,也不再想着脫離出來,她五指都失了力氣,像是斷了線的風筝,卻也不打算漂泊到季平舟這艘船上。
死氣沉沉,眸光迷蒙着,“抱歉,以後再也不會了。”
以後。
再也沒有以後了。
任她怎麼開口季言湘都是恨的,正巧傭人将茶杯撿起來,裡面還有殘留的茶水,她就那麼搶到手裡,順着禾筝的位置扔了過去。
瓷質的杯子連着熱水扔到她的肩膀上,水灑到臉上幾滴,灼熱火辣。
陳姐沒想到季言湘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驚叫一聲,心疼的撲過去,用手給她擦着衣服上的水,“禾筝......”
那東西好似沒有砸到她的靈魂一般,禾筝将手抽出來,悄寂蒼白的一眼,看的季平舟有一刹那心慌。
她那眼神宛若在說:是嗎?
有你在,她不會動手,是嗎?
走出小南樓,禾筝撞上季舒,她咋咋唬唬喚了句,“嫂子,你去哪兒?”
話剛問出口。
室内的季言湘叫住她,“什麼嫂子,都分居了,她還是你嫂子嗎?”
季舒進退兩難,沒能拉住禾筝,走進去沒幾步就看到了地上的茶杯碎渣,結合禾筝肩上的水漬,剛才發生了什麼就很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