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虛掩的門削弱了走廊裡大部分的聲響,外面發生了什麼禾筝都不知道。
她坐在付韻床邊,聽着她一聲聲的唠叨,頭都開始嗡嗡作響,也跟着犯困,尤其是窗頭一抹光灑過來,照的衣服暖融融的,渾身都放松了。
付韻說着說着又拉起她的手,不知在念叨什麼。
禾筝敷衍地應下。
一直也沒專心聽。
直到付韻提起,“剛才誰送你過來的?”
眼睫垂着,光影亂竄,心頭也有一塊冰在凍結,禾筝抿抿唇,将手抽出來,眸光很淡,跟語氣一樣,“沒誰。”
付韻是知道的。
“保姆阿姨看到了,跟我提了一嘴,遮掩什麼。”
“不是遮掩,是不想提。”禾筝在這件事上沒有情緒。
她隻要确定季平舟沒有私底下給她什麼幫助就好,既然離了婚,算得清清楚楚,就不要再有任何的牽扯,不然,她不會覺得感激,反而隻有厭煩。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在想什麼,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付韻都能感受的出來。
陽光普照下。
病房潔白的牆壁上映着淡黃的光斑,有些籠統的影子落在上面。
付韻靠在床頭,要入了冬,她帶着針織帽,遮住已然稀少的頭發,面頰蒼白沒有顔色,每一句話,都有莫大的忏悔在裡面,“我聽你哥哥說了你在季家的事,我沒想到他們會那樣對你。”
都是過往了,遭受痛苦的時候沒有訴說什麼委屈。
離開了。
也不會當苦水傾吐。
禾筝微笑着,像是早已忘了那些事,“别說這些了。”
知道她不願意聽,付韻也就點到為止,禾筝緩了口氣,正要起身去倒水喝,同一時刻,齊齊聽到門外沉悶的撞擊聲,接着便是一聲隐忍的痛呼,跑出去是下意識的反應。
長廊中空曠寂寥。
時不時冷風穿堂而過。
牆角邊,一人站着,一人踉跄扶着椅子,看樣子是受了很重的傷。
始作俑者便用他最刻骨的倨傲性情看着,連手都未向秦止伸去,那種神情儀态,仿佛讓禾筝身臨其境,回到了某次季平舟與她吵架的情景。
她那時不明白男人怎麼能夠無理取鬧成那個樣子。
他當着她的面與其他女人親親我我,身下留下其他女人的味道和記憶殘渣,回來問她“生不生氣”。
她否認,隻因不想與一個不清醒的醉鬼探讨這種無用的事。
卻被他反手推開,撞在尖銳物上,鮮皿殷紅,順着額流淌而下,布滿半張臉,疼痛到無力起身,他也是如此,面無表情地站着,恍若身前這人是自作自受,和他沒有半點關系。
也許是記憶太殘酷。
禾筝對待季平舟時,原封不動地将他的殘忍手段還了回去,她扶起秦止,手攥着他的手腕,隔着袖子,手背筋骨根根分明,站直了,冷冷地凝視着季平舟。
還未開口。
秦止倒先說了話,“我沒事,咱們回去。”
若不是他吭聲,禾筝還沒看到他嘴角的紅腫,這是被拳頭打的,動手的隻有可能是季平舟,她就知道,這個人永遠都不可能改好,他骨子裡就是覺得别人的命都不是命,别人都不會痛。
“你打的?”
她用一把清冷沙啞的嗓子問。
季平舟沉靜着,緩緩撥動眼睫的弧度,讓自己的眸光落在秦止臉上,不但沒有歉意,反而冷笑一聲,“扛不住揍就别大言不慚。”
秦止的手指放在禾筝手背上,像安撫她一樣,頂着受傷的臉将她護在身後,面對季平舟時沒有怯意,反而比他更理直氣壯,“我讓您離禾筝遠一點,以免别人因為這個傷害她,也有錯嗎?”
“你原話是這樣說的?”
既然被這樣問了,他自然有應對措施,“我不會說話,哪裡表達錯誤讓您誤會了?”
季平舟才啟唇,就被禾筝猛力推了一把,帶着瘋狂湧出的怨,就連他們吵架吵的最兇的時候都沒有這樣過,何況這次,還是為另一個男人挺身而出。
“你說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