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許是沒想到季平舟真的能打來電話。
禾筝泫然欲泣,淚花就那麼挂在眼角,像是産生了錯覺,腦袋有些麻木,程家樹站在她身邊,也同樣怔愣了瞬,輕笑出聲。
“要我避一避嗎?”
他帶笑的話撥回了禾筝思緒。
這會兒又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了。
她仰起臉,面頰被淚水沖刷過,有些蒼白,眼珠子亮着,是在有季平舟的消息時才會那麼亮,“我跟你沒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避什麼?”
真讓他避開了,倒顯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他也沒杵在一旁,而是該做什麼就做,禾筝接電話時也沒有局促,嗓子内卻含着剛哭過的沙啞聲,順着電子設備過濾到季平舟耳邊,就成了楚楚可憐。
他那邊時間并非是正常的。
這個時間,大多數人應該在睡覺才對。
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打電話的機會,他特意挑了個禾筝不會不舒服的時間,但聽到她含糊的嗓音,還是揪心了下,“是我。”
“我知道。”
無需太多言語。
隻是聽到他這樣的聲音,空白的那塊就已經被填上些許了。
禾筝捏了捏鼻頭,試圖将那些酸爽感給壓下去,可無濟于事,越是這樣,就越是酸澀,不能耽誤講電話的時間,她知道季平舟忙。
“沒别的事情......就是想問問你,小朋友叫什麼名字?”
時間過了這樣久。
上次見面。
她還沒有到顯懷的時候。
現在就已經要到了預産期。
前四個月是季平舟在身邊,可折算下來,他還是連陪伴的一半時間都沒到。
這樣的虧欠,他一輩子也彌補不了。
“名字。”
他也是啞的,啞聲念出兩個字,“都聽你的。”
“我不知道。”
禾筝拽着披肩上的流蘇,低下了頭,她不問他的境況如何,也不問還要多久才能見面,既然說了是名字的事,那就隻說名字。
但思考間,聽着那邊沉着而緩慢的氣息聲。
像是有了具體的溫度,形狀。絲絲繞在耳畔,很真實,真實地讓她想起季平舟還在身邊時,常貼着她耳朵說話,有時還會惡趣味地用手指捏住她的耳垂,說那裡有個帶耳環的小洞,跟他的不一樣。
這些擁有溫度的細節還曆曆在目。
可人卻覺得陌生了。
品嘗到了禾筝的無力感,季平舟喉嚨更疼,仿佛有密密麻麻的針在刺,皮膚都滲出了小皿珠,每次吞咽都會品嘗到疼痛和腥味。
這是對他的懲罰。
是他忽略妻子的懲罰。
甚至還不夠。
名字的事也不是他想商讨的,吞咽了好幾口疼痛,他才能說出一句囫囵吞棗的話,“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有。”禾筝悶着聲音,“他說想爸爸了。”
分明是不切實際的話。
卻讓季平舟覺得心絞痛,撕裂的痛,禾筝是不愛撒嬌的人,尤其是在這種大事上,會這樣,一定是憋悶了很久。“預産期是什麼時候?”
“不重要。”
既然知道他趕不回來。
就不重要。
也不期盼什麼,免得白白留有念想,最後得到的也隻會是失望。
何必呢,禾筝不願意如此,“名字,我隻是來問名字。”
“他一定想聽媽媽的。”
他們隔着這麼遠的距離,隻為商量一個名字。
可言語間,又好像沒有把這事當成最重要的,禾筝捏緊了手指,聲音更低,“你打這通電話會被罰嗎?”
“不會。”季平舟沒有騙她,“季舒幫我申請的,還說我不打,你就是别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