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在新年到來前的那幾天,禾筝嘗試用手指發力,從最簡單的撕包裝袋開始,再到搬東西,可從一開始就失敗了。
她累的大汗淋漓。
卻做不到普通人簡簡單單就能辦到的事情。
外面在落雪,窗子外結了霜花,有些碎裂的迹象,她站在窗邊,回過頭去,看到虛掩的門縫外,主治醫生沖方陸北輕輕搖頭。
等他再進來。
有的隻是帶着苦澀的笑聲,還有勸慰在裡面,“怎麼又起來了,不是讓你休息一會兒嗎?”
窗外像是個冰雪王國。
臨近新年,街上人也少了大批,大都在家裡躲雪,滿是凄冷蕭索。
“我手壞了,又不是腳壞了。”她回眸,笑容如早春的豔陽,卻透着虛假,“起來走走不會怎麼樣。”
事發後她總這樣輕飄飄的。
仿佛傷的不是她自己,以後碰不了琴的也不是她。
方陸北站在門口,肩膀墊着門框,懶懶散散地看着禾筝的背影,“妹妹,你這幾天怎麼不問簽沒簽字的事了?”
手指在霧氣潮濕的窗台上停住了。
背對着方陸北,禾筝沒有掩飾表情,玻璃上印着她脆弱的臉龐,雖然季平舟瘦了大半,可她也沒好到哪裡去。
記得那天在廊道盡頭看見他。
他穿的還是那樣好看,袖口寬闊,面龐瘦削。
精心對待了三兩年的人,第一次弱成那個樣子,竟然是因為她。
“所以簽了嗎?”
這麼問時,禾筝心裡很清楚,季平舟簽了。
方陸北從後面走過來,手上拿着她的外衣搭在肩上,“簽了,也許是病好後忽然就開竅了,一式兩份,一份在我這裡,一份在他那裡。就不拿來給你看了,你情緒不好,免得再傷心。”
“不會,我很開心。”
“妹妹,又說反話。”他拽着自己硬邦邦的大衣袖口往禾筝的眼下蹭去,紐扣又硬又冷,弄的她眼睛都紅了,眼淚還是止不住,“行了,哭哭啼啼個什麼勁,過些天去你賀叔叔那邊溜達一圈,什麼事都沒了。”
真的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太難實現了。
禾筝忍着鼻腔内充盈的酸澀,臉垂着,眼睫挂着淚珠,“那他說什麼時候去辦手續......”
“你真的這麼着急?”
她不說話,淚水默默填滿了眼眶。
方陸北一下慌了神,口不擇言地哄着她,“好了好了,我下次見着了問問,他送協議書都是讓小簡來送的,我沒見着人。”
眼淚點點往回收攏,禾筝鼻尖泛着一點紅,臉上的傷已經快要結痂,最近總是發癢,拆了紗布,那條駭人的傷疤便生長在臉頰上。
難看極了。
明顯的殘破感暴露在臉上。
方陸北要走時付韻剛好過來,在禾筝出國治臉傷前她都留在醫院照顧,像是為了補償前二十年沒給禾筝的母愛。
打了聲照顧。
方陸北走出病房,将時間留給她們母女。
電梯一節節往上爬,樓層到達,門緩緩打開,裡面卻站着明姨和方夫人,手上同樣拎着一罐湯,看到他,明顯一怔。
“陸北也在?”
禾筝初期住院那會兒的确是明姨來照顧,方夫人偶爾來看看,後來付韻來了,方陸北找各種借口将她們打發回去,以免和付韻碰面。
畢竟她們之間,關系太過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