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少琛對中醫雖沒有惡感，卻并不覺得雲婉歌自幼生活在鄉下，跟着她那土郎中爺爺能有什麼造詣。

　　更别提，她在中醫院隻讀了一個學期。

　　雲婉歌眼睫輕顫了下，不由得想到那天在醫院聽到的對話，紅唇抿得死緊，勉力維持着才讓自己忽略掉心口鈍鈍發疼的感覺。

　　她想質問他是不是真的要拿她的心髒換給雲馨月，喉嚨卻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用，我在這裡住的很好。”

　　那裡也不是她的家。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别胡鬧。”霍少琛擰了擰眉峰，“媽也擔心你。”

　　說她婆婆戚岚會擔心她？這話誰會信！

　　話說到這份上，如果雲婉歌還聽不出來他是怕她的身體受什麼損害，從而影響到給雲馨月換心，那就是蠢了。

　　他為了雲馨月，可真是連這般放低姿态都願意呵。

　　見雲婉歌還是不答應，霍少琛看了眼她身後的小醫館，語氣裡含着淡淡的威脅：“如果你不想這個地方第二天不見，最好聽話。”

　　“你......”雲婉歌一下被抓住軟肋，徹底失去了防禦能力。

　　她很清楚，以他在帝都的能力，要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小醫館消失是輕而易舉的事。

　　回到霍家時，戚岚正在客廳看電視，雲婉歌沒心思打招呼，直接上樓去了。

　　卻突然聽見戚岚說道：“少琛啊，你一會兒上去看馨月記得把我剛炖好的雞湯拿上去給她喝，她身體不好該多補補。”

　　雲婉歌纖直的背微僵，緩緩轉頭看着樓梯下的霍少琛，自嘲問：“霍少琛，我們還沒有離婚，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給我難堪麼？”

　　霍少琛冷着俊臉還未回答她，戚岚便擡高了音量譏罵起來：“我們霍家究竟是倒了幾輩子皿黴才娶了你這麼個私生活不檢點，到處勾三搭四的女人進門？天天這個時候回來是在外邊勾引誰呢？還要不要臉了？”

　　刻薄尖銳的話語幾乎割痛了雲婉歌的耳膜，哪怕已經被戚岚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奚落過無數次，可每次聽見心髒還是會抽搐般作痛。

　　她幾乎有些忍不下去，張唇就要反駁戚岚的話，卻被霍少琛輕飄飄地打斷了，“雲婉歌你先上去。”

　　雲婉歌頓時便像戳破的氣球，所有的氣都洩了出來，再無處可發。

　　她抿了抿唇，走進房間裡，把門關上，誰知卻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雲馨月，正往衣櫃裡拿她的衣服。

　　“你在我房間做什麼？”雲婉歌腳步一頓，蹙着眉。

　　雲馨月的臉色比幾天前好了許多，顯然這幾天補得不錯，看見她時似乎有些驚訝，随即笑意柔柔，“姐姐，我帶的衣服不夠，想穿你的，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這種借口雲婉歌當然不會信，隻怕她在等霍少琛吧。

　　雲婉歌懶得跟她廢話，過去把櫃門關上，不冷不熱道，“介意，請你離開這裡。”

　　“姐姐不會是生氣了吧？”雲馨月笑得愈發甜美挑釁，“姐姐不在這幾天，我用着你的房間，享受着你的男人的照顧，就連你婆婆，似乎都喜歡我多過你呢。”

　　“瞧瞧，姐姐，替代品終究是替代品，是沒法和正品相提并論的。”

　　“是啊，”雲婉歌勾着唇，眼底沒有情緒，“替代品這麼上趕着給人當三兒，我又怎麼能攔着？”

　　明知道雲婉歌這句話并不是她所想那個意思，可聽到她說她是“替代品”時，雲馨月還是忍不住心底一慌。

　　“我們走着瞧。”說完，雲馨月就轉動着輪椅離開了房間。

　　雲婉歌卻是有些奇怪，總覺着雲馨月剛才的神情有些心虛，也不知道她在心虛什麼。

　　短信鈴聲忽然響起，雲婉歌回神，低頭查看。

　　是面試通過的通知短信，帝都赫赫有名的娛樂會所“金碧”發來的，它的有名不僅僅是地段繁華消費昂貴，更因其幕後背景神秘勢力強大的老闆。

　　雲婉歌之所以會選擇這裡面試，也是因為金碧密不透風的安全性，以及這裡對擅長古典樂器的人條件會格外優待寬容。

　　隻要每晚七點到場，根據當天客人的要求演奏曲目上的音樂，基本十點半就能離場。

　　這對于白天裡要在小醫館制藥的雲婉歌而言，這份工作很合适。

　　雲婉歌回了條信息過去，抱着手機長長地松了口氣。

　　直到雲婉歌快睡着也沒見霍少琛出現，落在牆壁上的目光，有些黯淡。

　　或許，是在隔壁陪雲馨月吧......

　　第二天，雲婉歌不想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早早便出門去了小醫館。

　　和前幾天一樣，一個客人都沒有，雲婉歌也沒有氣餒，把新的萃取藥劑放置好，趕去了金碧。

　　換好服裝後，雲婉歌才在經理的帶領下來到了十二層，十二間環形屏風包間，圍繞着中央瞭望台，上面放置着雲婉歌今晚要彈奏的樂器。

　　穿着一襲雪色墨竹旗袍的雲婉歌走到古筝前，優雅坐定。